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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节 再战(2)(2 / 2)

这是一场完全硬碰硬、用人命交换人命的战斗。

血战一个上午,日军死伤七千余人,南京军也伤亡了差不多人数的官兵,凉城被打成一片被大雪覆盖的废墟,下午再战时,急于打破僵局、改善态势的板垣中将命令第21旅团在凉城正面战场上“转攻为守”,牵制住南京军,吸引南京军的注意力,同时命令第9旅团悄悄地绕过岱海(凉城在岱海西南湖畔),从岱海东北方向上穿插向南京军侧翼,以求一举击溃南京军。无独有偶,陈明仁的想法跟板垣中将一模一样,他命令第171、第172旅继续在凉城主战场与日军交锋,同时命令第173旅绕过岱海,突袭日军后方。结果,战局被一分为二,试图绕到南京军后方的日军与试图绕到日军后方的南京军在岱海东北湖畔的麦胡图镇迎面撞上,继而展开同样硬碰硬的厮杀。

双方围绕着岱海,打得你死我活。

晚上五点,夜幕降临。第17师的师部内,陈明仁苦苦地思索着对策,这时,卫兵报告,几名蒙古人请求得到他的接见并声明有“重要军情”汇报。陈明仁立刻召请,他十分惊讶地发现来客里为首者是一名年仅二十出头但举手投足间颇有英气的女子。女子自我介绍道:“陈将军,我的蒙古名字叫色福勒玛,我的汉名字叫奇俊峰,我是石王(石拉布多尔济,内蒙古地区的一位蒙古王公)的福晋,也是国民政府军政部委任的乌拉特前旗保安司令,少将军衔。战争期间,我奉命在绥远省西部进行敌后抗日,议和停战后,我奉命在绥远省西部组建敌后情报搜集队搜集日军情报。”(奇俊峰,抗战时期绥远地区的一位杰出的蒙古族抗日女英雄。)

“了不起!了不起!”陈明仁先是惊讶,随后肃然起敬,“辛苦了!”

奇俊峰向陈明仁敬礼,然后急切地说道:“陈将军,你们与日军交战时,我们有队员伪装成普通蒙古人在附近一带活动,查探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日军的师团部和辎重基地就在岱海西北湖畔的三苏木乡,所以特地赶来向您进行汇报。”

陈明仁顿时喜出望外:“谢谢你们了!”

奇俊峰笑了笑:“陈将军,我虽然是女人,并且是蒙古人,但是,抗日么,还分什么男女,还分什么汉蒙呢?只要是中国人,都应该尽到自己的职责啊!”

陈明仁连连点头,感慨不已:“说得对,说得好!”

奇俊峰送来的情报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但陈明仁在研究后发现,这个情报“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因为三苏木乡在岱海对岸,南京军从东南方向绕过去会遇到日军,从东北方向绕过去还是会遇到日军,南京军与三苏木乡完全是隔“海”相望。

“那就从湖面上过去!”张云脱口而出。

陈明仁心头一动:“可行吗?”

张云十分肯定:“当然可行!岱海一带的气温从上个月初开始就低于零度了,都冻了一个半月,湖面完全冻得结结实实的,别说走人了,开车都没问题。”

陈明仁反复思考,最后一锤定音:“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接到命令的张云立刻紧锣密鼓地展开准备,他先到湖面上试了试,发现空车开上湖面没有问题,但如果满载人员,开上去就有些危险了,湖边冰层较厚,湖中心冰层则有些脆薄。思考了一会儿后,张云想出一个好主意,他调集了一百多辆汽车,车轮都包裹上棉布以防滑,但车子不用来装人,而是用来拉人,每辆车都拖着一条长绳,出击的士兵们砍伐附近的树木,削成木板以充当滑板,大滑板上站着十多个士兵,小滑板上站着三五个士兵,冰糖葫芦般地串联在汽车后面,由汽车拖拉着在湖面上进行“滑冰”。一辆汽车拖着四十多个士兵(有的滑板不用来站人,用来放武器弹药),一百多辆汽车可以拖着五千士兵横穿被冰封了的岱海。

晚上十点,第17师的突击部队呼啸着驶上岱海冰面,渡过这个大湖,杀向日军。全程超过25公里,为防止出意外,汽车缓速前进,因此用了两个小时,突击部队便渡过了岱海。

这是一个十分奇妙的过程,就像第171旅参谋长朝勒们形容的:“天空是一望无垠的黑暗,地面...应该说是冰面,冰面是一望无垠的黯淡银白,空旷得令人感到心灵都没有寄托,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没有尽头。想到我们脚下的积雪的下面并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一个大湖,我们心里就产生了非常怪异的感觉。冰层还是比较厚实和坚固的,没有出现冰层被压破、车辆人员坠湖的事情,但还是出了十多起的意外,都是汽车打滑,然后东倒西歪地乱成一团,有的汽车互相碰撞,造成了一些人员受伤,有的汽车难以刹车,哧溜一声滑到了老远的地方并倾覆。总体而言,过程是有惊无险的,直到我们靠岸了,真正的危险才出现了。”

半夜十二点时,突击部队抵达岱海湖对岸的日军师团部和日军辎重基地三苏木乡附近湖面上,寒风飞雪中,湖面上的声音惊动了湖边岸上的日军。发现大批南京军从湖面上杀来,日军大惊失色,随即疯狂地开炮开火,瓢泼弹雨中,在冰面上毫无遮挡物的南京军官兵血溅三尺,劈头盖脑飞去的掷弹筒、迫击炮、步兵炮、山炮的炮弹把冰面炸得一片接一片地支离破碎,哗啦啦的冰块粉碎声中,冰面被日军炸得犹如龟壳般四分五裂,烈火乱窜、冰水飞溅,大批南京军官兵掉进了冰窟里,有的官兵一下子被身上的武器装备拖进深不见底、黑暗如渊、冰冷刺骨的湖底,淹死或冻死,还有的官兵则奋勇地在冰水中冒着日军的枪林弹雨游泳前进,或抱着浮冰游泳上岸参加战斗。熊熊的炮火和弹火中,日军惊愕地看到,落水的南京军官兵表现出极其顽强的精神和意志,有的抱着浮冰游泳上岸,结果上岸后,身体已经跟冰块冻在一起,此时的气温已经低达零下二十度,极度寒冷,有的南京军官兵在冰水里游着游着继而一动不动,耗尽了热量和力气,沉入湖里,棉服军装完全湿透的南京军官兵在上岸后勇猛地发动着冲锋,寒风一吹,军装冻成了硬邦邦的冰块,脸上、手上、头发、眉毛上的湖水瞬间冻成了冰渣冰柱冰疙瘩。落入湖水然后上岸战斗的南京军士兵无不犹如木头人,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手脚完全地僵硬,手指不听使唤,根本无法开枪,甚至手指都跟枪械冻在了一起,头皮也跟钢盔冻在了一起。踏上岸后,这些南京军士兵犹如会移动的石碑般,中弹后也犹如石碑般扑倒在积雪里。

“杀!”从湖面冰层上冲到岸上的南京军官兵们大吼着,冲杀向日军。同时,大批的日军也从岸上冲到冰面上。

凛凛寒风中的战斗异常惨烈,由于夜幕和风雪让可见度不高,战斗基本上是近战乃至肉搏战。风雪中,双方军人发疯发狂般地厮杀。伤口来不及流血,血液便被低温冻结了起来,低温中的刺刀撞在冻得坚硬如铁的冰面上、地面上立刻崩断,没了刺刀的双方军人互相抱作一团撕咬扭打,寒风中被撕下耳朵被扯掉鼻子的双方军人比比皆是,惨痛哀嚎声伴随着怒骂呐喊声一起震天而响。双方的步兵炮弹漫天而落,炸得雪地上、冰面上无数锋利的冰块冰屑犹如铁片般在爆炸气浪中呼啸乱舞,一些肉搏中的双方军人一起掉进了湖面上的冰块裂缝或冰窟窿里,冻死冻伤者比比皆是,很多扭打抱在一起的双方军人在极寒的湖水里冻成了一坨。

第5师团的兵员数量要比第17师少出不少(第5师团约2.8万人,第17师约3.3万人),并且第5师团第9旅团第11联队在这场凉城战役前的丰镇战役中已被重创,所以日军人数进一步地低于南京军,由于双方此时已经全面交战,所以日军用于保护师团部和辎重基地的兵员不是很多,只有三千余人,并且大部分是辎重兵和工兵,杀来的南京军则有五千多官兵,因此在半个多小时的混战后,日军被打散击溃,冲入三苏木乡的南京军官兵疯狂地纵火以及投掷手榴弹,爆炸连连、火光熊熊,日军的辎重物资在爆炸和大火中一堆接一堆地化为乌有。

“板垣征四郎呢?”张云心急如火地呼喊道。

杀进第5师团师团部里的南京军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板垣中将当初在南京战场上跟南京军多次交手,对南京军的一些“剑走偏锋”的战术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他非常怀疑通过冰湖杀来的南京军是对他进行斩首的,所以枪声一响时就已经撤离了。黑夜间风雪弥漫,加上周围地形复杂,南京军无法进行追击。

“妈的!居然让这个老乌龟跑了!”张云恨恨不已。

虽然没能捣毁第5师团的师团部,但突击部队仍然取得了丰厚战果,日军从归绥运来并囤积在三苏木乡的辎重物资超过三分之二被付之一炬,熊熊大火照亮了半边夜空,烈火中爆炸不断,那是日军的弹药被引爆了。

趁着突击部队顺利得手、日军辎重损失惨重的大好机会,陈明仁当机立断地命令全师投入反击。血战至天明,日军第5师团被南京军第17师基本击溃,南京军高歌猛进地收复并且通过凉城,长驱直入,在次日一鼓作气地拿下了日军兵力空虚的归绥。风雪中,汉语的欢呼声惊天动地。

板垣中将带着第5师团放弃了归绥,他面前共有两条路,一是向西,退往包头,二是向东,逃往乌兰察布。没有太大的犹豫,板垣中将选择了第二条,因为第一条完全就是死路,他要是带着第5师团向西撤,将会插翅难逃,因为包头再向西就是被马家军控制的宁夏省了,前无去路,包头东边的归绥又被南京军攻占,随着南京军后续部队抵达,第5师团就真的是瓮中之鳖、必死无疑了。

第17师在凉城战役中一举击败第5师团,加上先前的丰镇战役,两场大战,第17师伤亡1.1万余名官兵,毙伤日军1.5万余,收复了绥远省省会归绥以及归绥以西的大片国土。第17师收复归绥、打退第5师团后,后续的第88师也已经赶来,第88师从大同一带出击,径直攻打乌兰察布,导致刚刚从归绥逃到乌兰察布的第5师团又挨了一顿痛打。由于南京军速度太快,日军后续部队一时间无法赶来增援第5师团。再度损失四五千兵员后,板垣中将在极度的痛苦和不甘中被迫放弃乌兰察布,退往察哈尔省南部的张家口。短短四天之内,南京军便收复了绥远省,战绩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