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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大婚(2 / 2)


  明媚的春光映照在人们的面庞上,柔和万分,尤其那办喜事的人。当太阳的温度传达上来,所有的愉悦和期盼都归结为一句。

  天气真好。

  锣鼓阵阵,鞭炮齐鸣,迎亲的队伍声势浩大,场面壮观,欢闹声不绝于耳。路过的人忍不住停下脚步,视线追着看去凑个热闹,沾点喜气。

  都说严府的蒋夫人勤俭持家,但该花钱的地方绝不小气,即使是沉府里的人听到这种仗势也忍不住惊讶于这大手笔。

  坐在铜镜前的姑娘已经准备妥当,只差盖上盖头。

  女孩的长相算不上惊为天人,气质偏淡雅清冷,杏眼里是不入尘世的疏离,又带着几分成熟。

  像是一朵清雅的白荷,静静开放,花瓣上还挂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摇摇欲坠。

  即使婚服在身,添了妆容,也不会被称为娇艳。若细究起来,还有几分呆气。

  “哇——落落姐,你这也太漂亮了!”沉妙瑜使劲儿夸夸。

  姜落细瞧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道:“是梁夫人手巧。”

  梁芸梦听了这话,不由得笑道:“姜姑娘也会说些讨人欢心的话啦。”

  不解的视线对了上去,姜落不明白梁芸梦的意思,这是实话,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好看的。

  “这孩子。”梁芸梦跳过了这个话题,瞧了一眼窗外,随后从匣子里拿出一支木簪递交到姜落手上,再次叮嘱道:“到了严家万事小心,万一遇到了危险,只管把这根簪子交给云枝,她知道该怎么做。”

  云枝是沉千海安排的,能文能武,作为姜落的贴身丫鬟。

  严佑德才兼备,声名在外,但沉千海也要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毕竟人是会伪装的。

  尤其带有阅历的上位者。

  姜落起身再次道谢,她原先以为是帮沉家解决麻烦的,结果倒是截然相反。

  他们连嫁妆都是认真准备的。

  沉千海是这样安慰她的,“沉家虽比不上严家,但也不是小门小户,小钱而已,姜姑娘不必介怀。再者,不能叫他们看出端倪吧。”

  姜落没有多说,但心里已经默默掰着指头算上了。

  梁芸梦慈爱地替她整理着额前的几缕青丝,拿起崭新的红盖头盖了上去,盖头的流苏从她眼前坠落,视线再无其他。

  梁芸梦对沉妙瑜交代道:“小瑜,你就别瞎晃悠了,叫人看到了不好。”

  沉妙瑜送姜落走的时候还有些哭鼻子,就算知道姜落现在看不见,也依旧用力挥手,一开口便是浓重的鼻音,“落落姐,一路平安!万事小心!不要忘了我!”

  金黄色的流苏上下晃动,最终转身而去,留下一道赤色身影。

  红盖头挡住了姜落的视线,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半封闭的状态,失掉了安全感,饶是过了这么久,她还是害怕这种空间。

  姜落先开始还能清楚地辨认出沉千海的声音,再后来鞭炮齐放,周围人声鼎沸,她便是什么情况也不认识了,只觉得身处一片混乱之中,忽高忽低的声音在耳边炸成一团。

  “小心。”

  一片庞杂之中出现一道特别的声音,犹如清泉与溪间的石头短暂碰撞出火花,又匆匆流走,经过的痕迹快速蒸发。

  姜落更多时候是坐在轿子里,有需要时则让云枝代为传达。

  严佑提前两天去接亲,路上将车速放缓,原本一日有余的路程,刚好在婚期之时到了严府。

  一路顺利。

  那鼓吹喧阗的场面重现,坐在轿子里的姜落被炸得恍惚,忍不住按了几下耳朵,慢慢忍受着适应。

  剩下的一切按部就班,她按照所学习过的礼仪,努力将每个流程所需要的事做到最好。她现在代表的是沉妙瑜,是沉家,不能让任何一处受人诟病。

  送入洞房后,一切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两天一直神经紧绷的姜落坐到那柔软的床榻上时,只想把身心都交出去,一路上没怎么走动,仍觉精疲力竭。

  她不知道外面具体是什么时辰,但离晚上一定还有些时候,现在只需要坐在床上安静等待。

  姜落想着想着,眼皮就开始变得沉重,只好不断捏着自己的手,提醒自己不能睡。无奈眼皮下沉,又遇到了舒适的环境,整个人松懈下来,抵抗的意识更轻了些。

  眼睛终究还是闭上了。

  姜落没有睡多久,脑袋往地上啄了几下就清醒了,她睡眠状况不好,难以入睡也容易醒,所以眼下有轻微的黑眼圈,她照镜子的时候就知道梁芸梦特意用脂粉给她盖住了。

  又这样静静地等待了很久,除了中间有丫鬟进来点上喜烛,再无他人造访。

  新郎还没来,肚子倒先抗议了。

  姜落忍了忍,后面实在饿得有些胃痛,担心失态。她仔细听了听外面,没有走动的声音,于是悄悄撩开了一角的流苏,往外面一瞧。

  桌上摆放着霁红玉盘,里面盛满了红枣莲子核桃等,样子很是精致,喜秤旁边立着贴有囍字的酒壶,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银色光芒。

  姜落一手撩着盖头举在额前,另一只手在果盘上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轻轻一捏红枣——

  无核。

  她这才拿了两个垫肚子,快速退坐到了床榻上细嚼慢咽。

  咽下最后一口,姜落麻利地整理了一下盖头,一搓手指,将腰杆挺直,调整视线。

  一切刚收拾好,下一瞬敲门声响起,房门被推开。

  脚步声接着响起,姜落心里咚咚直跳,不免紧张。

  “小姐,严少爷让奴婢端了些吃食来。”原来是云枝。

  云枝放下手中的托盘,扶着她到桌前坐下。

  桌上摆好了小米粥,枣糕,清蒸鸡,白煮肉,酸甜汤……富贵人家的吃食在菜品和样式上,都极具讲究。

  “我一个人吃的?”这晚餐都快赶上她家的年夜饭了。

  “严少爷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让我端了些来,分量不多的。”

  样样都有,都是小份,不过已经够了。

  “那你——”

  “小姐放心,奴婢吃过了。”

  姜落这才开始动筷,毕竟两个枣子确实不大够。

  饱腹过后,姜落反复漱口几遍,整理好后坐回了床榻,云枝将盖头重新盖回,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出去了。

  时间慢慢消逝,喜烛滴下蜡油,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微风使得烛火轻晃,隔着布料带来的不安全感再度升起。有了刚刚的打断,这次倒没有那么紧张。

  渐近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一步又一步地扩大,黑色长靴在她面前站定,飘来轻淡的松木香,清晰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抱歉,久等了。”

  销声匿迹的清泉越过了顽石,在溪间潺潺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