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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0)(1 / 2)





  时周一把抹掉快要流进眼睛的雨水,顺手提溜起身边腿软的不知名兄弟,拉扯着他使他不瘫在地上,语言中充满慈父一般的关怀:地上脏,一会儿前面有干净的草丛,我带你到那儿趴下。

  大兄弟感动得涕泗横流。

  一旁翻着白眼要昏厥的男生一边讲话一边吐雨水:我也要,捎我一程。

  边境居民曾远远拍过奇景:雨天里一长串不明物体嚎叫着狂奔,为首的那位格外瘦弱,却早早承担了生活的重担。

  教官们难得心善,看在他们头一回经历此等摧残,没有继续,整顿完军姿后朝他们幸灾乐祸地摇头:同志们,雨季到了,接下来的一个月经常狂风暴雨,你们得适应它。

  大伙儿孟姜女哭倒长城。

  其实军队比他们自己更加了解他们的身体负荷的极限到了哪处,训练则是为了拼命去踩那条线,突破自我。医护人员那一帮精明的,看见有人撑不住溜的比谁都快。

  而时周以苍白的脸色多少次经历大伙儿担忧他倒下的眼神洗礼一次都有落过队,得到了他真坚强的表扬。

  对此郑教官呵呵冷笑不置一词。

  而今日淋完雨后,所有人显得格外亢奋,没有一个掉队,准时冲去澡堂换上新衣格外意气风发等待接下来的课程。

  几乎一路走来,全部话题紧紧围绕着一个高频出现的词语:

  机甲课!

  我们要开机甲了!

  更有甚者猥琐地深情呼唤:机儿!我们来了!

  柯克从昨晚睡前便保持格外亢奋的心情,辗转一夜难以入眠今早又神采奕奕地跑完五公里不带喘,此刻眼睛更是亮的吓人,跟安装了超强激光灯一般:夏夏夏夏夏尔,我紧张。

  紧张什么?时周翻过一页小册子,上面详细记载了武器的相关资料,他不动声色默记于心。

  怕机甲嫌我丑。柯克一点都没在开玩笑。

  时周没有说话,胡恩先探头过来:你不丑啊,我觉得你挺好看。

  柯克语塞,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时周忍不住再度低头,唇边勾起一丝微笑。

  虽然你没有夏尔好看,但你还挺不错的。胡恩挠头,害羞地点评。

  柯克脸色迅速黑得滴墨:给我滚。

  胡恩不明所以,委屈地起身一步三回头。

  行了,回来。柯克闹心地发话。

  胡恩大步流星迈了两步,高兴地蹭回来,拎起时周和柯克的包:我和你们一起去上课。

  包里的东西全是和机甲有关的操作说明书,这几天大家阅读的热情空前巨大,或站或立或吃饭通通不离身。

  柯克根本没看,因为他小时候就背下来了。

  时周也没有看,因为他很早以前学得七七八八。

  只剩下胡恩每天苦哈哈地挑灯夜读,恨不得把书吃下去毁尸灭迹。

  两人吵闹一人围观到了集中地,教官早早负手等待着他们。

  夺走所有人视线的是教官身后的普通黑色机甲,安静地列成一排,明明丝毫没有烟火气,却潜意识里给人震慑感。

  学生们兴奋沸腾的热血降下来几度,染上了肃穆之意。

  我知道你们很兴奋不想听我的废话,但咱们走过场还得客套几句。

  你们选择了这条路,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生死,你们的伙伴不仅源于身边同行的人,还有它们。郑教官指着眼前的这排机甲,眼睛望着他们,声音洪亮开阔,它们是最亲近你们的存在,你们所有的笑和泪和它联系,它是保护你们的第一道屏障!

  帝国千年历史,机甲重组建构,你们随意使用的一架机甲,可能某一部分曾经浸透前辈英魂们的鲜血。帝国的荣光永存,而你们是延续的希望!

  时周沉默地呆在队伍的最后方,独自隔绝了一个世界,和别人的热血沸腾一点都不一样。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机甲,你似乎不是?身边忽然传来一道嗓音,稳重低沉。

  时周懒懒地掀了下眼皮,用这人昨天的话回敬:我是骗子嘛。

  骗子不适合呆在军队,有秘密的人走不远。再出口的话带上点警示的意味。

  时周目不转睛直视前方:我可没有秘密,隐私和秘密不一样,你要是想探究也可以。

  身边没有了动静,半晌响起极低的轻笑。

  柯克回头,瞥见纯黑色的背影,一米九几的身高,挺拔而修长,黑色衬衫隐隐瞧见银边刺绣。

  光是背影便可以让人看得入了迷,又能感知到不好惹的信息。

  夏尔,他是谁啊?

  不知道,可能来视察的领导吧,上学的时候班主任的凝视你又不是没经历过,他们就爱搞这一套。时周自然地眨眨眼皮,开口一顿胡编瞎侃,用别的话题转移柯克的注意力,专心点。

  大屏幕上,将教官进入机甲内部演示操作的过程投射。

  带上头盔,动用精神力,各色按钮代表的指令,这些时周早已烂熟于心,他按部就班跟随远处机甲的举动判断究竟操作员下达了什么样的命令。

  他们同机甲的距离越来越缩小,直到教官轻巧地跳下机甲宣布他们可以尝试一番。

  柯克第一个发现时周的不对劲,关切问道:夏尔?你怎么了?

  时周的脸色惨白,望着高大冰冷的机甲,全身竟克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机甲于他而言不过一个冰冷的空壳,或者更准确的来说,他对于机甲不过是一个废人。

  尽管表面上看来他勉强维持住了D级的精神力,但实际上他的精神力和识海仿佛被堵塞住一般,一旦要启用,他甚至不如一个平民。

  畏惧。

  不是源于调动精神力必须经历的彻骨之痛,而是在于曾经可以操纵顶级机甲而现在与其再无瓜葛的落差。

  麻木地抬起双腿坐上机甲,戴好连接的头盔,与外界沟通的传感器依稀传来其他人或兴奋或激动的怪叫,教官难得不板着脸,纵容他们的玩闹。

  机甲内部各个设备陌生又熟悉,时周轻轻地抚过,最终颓然松手,以手捂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喉咙里喘出的气好像破旧的风箱。

  他按下按钮,解除身上的装备,跳下机甲:对不起教官,我无法操作。

  全场哗然。

  ********

  整个训练场全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中间矗立的眩晕训练装置全速运转个不停,每隔五分钟就有一名面色惨白死命捂着嘴巴的人走出机器腿一软跪在地上。与此同时,他的身边会有教官迅速贴心地递上一个垃圾桶方便他接下来的动作。

  放眼望去,每一个人都深深地把自己的脸彻底塞进了垃圾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