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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官对于挫锐气的事情向来乐见其成,乐呵呵地站立于场馆中心傲视群雄,说着风凉话:你们这样不行啊,机器才开到四级就成这样了,咱们的及格线可是六级。

  如同飞行器一般,机甲同样要进行抗眩晕训练。毕竟驾驶机甲腾空或者前滚翻的酷炫技能不是特技而是基本操作,先前的训练虽然有所涉及,但并不如今天这么正式。

  胡恩小心捏着柯克的后脖颈,像抓着一只孱弱的小鸡仔,担心柯克吐得忘我直接一头闷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柯克,你还好吗?

  柯克已经没有力气回复他任何话语了。

  其实胡恩自己的状态也不算好,从来晒得黝黑的肌肤今天竟然能看出一丝柔弱的苍白,仿佛擦了粉底液的张飞。

  夏尔呢?柯克好不容易缓过了点劲,环顾场上一圈,日常开始自己的找崽行动。

  不知道。胡恩摇头,我感觉他进去了之后就没有出来过。

  卧槽,夏尔不会死在里面了吧!胡恩震惊地狂拍柯克的大腿。

  柯克恶向胆边生把胡恩往垃圾桶里怼。

  时周刚走出机器就看见远处两个人如此相亲相爱的画面,实在颇感欣慰,感动地捂住了嘴。

  郑教官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那儿有干净的垃圾桶,偶像包袱不要那么重。

  时周松开手,嘴唇淡淡的,看上去好像特别虚弱,但是又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郑教官一时难以判定他到底难不难受,手上记录的数据本随意写了几笔,和时周闲聊道:八级模式都扛下来了,为什么偏偏在机甲驾驶上出了问题,夏尔,你唉

  时周说出那句话时,他原先以为时周像之前一般一如既往地藏拙,直到对视之间,时周失落又透露绝望的眼神,略带湿润的眼眶,他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人人都有惜才的心思,时周竟然卡在了最关键的一关,和平时事事都完美的样子成为鲜明对比,更加令人唏嘘。

  倘若机甲的驾驶过不了关,时周在军队的处境将会很难过,要么直接遣返,要么就此沉寂,与战场无缘。

  最重要的是,时周对机甲好像有很深的感情。

  夏尔郑教官叹息。

  时周脸色惨白得有些难看,眼中闪过润泽的光亮,轻轻低下头,声音透露出一股沙哑和疲惫,不知道是不是郑教官的错觉,他竟听出了些许的哽咽。

  他说:教官,你再让我试一试再让我试一试

  第16章 顺拐

  时周在近身搏斗上取得的成就使得他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没想到他竟然开不了机甲,顿时议论声四起,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嘲讽万分。

  一个不能开机甲的士兵还算士兵吗?

  早上好啊,伙头兵。部队中看不惯时周的人搭帮结伙走过来冷嘲热讽。

  胡恩将手上的铁质杯子轻微捏变了形,准备起身揍人,被时周清淡一眼制止,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恨恨咬着馒头泄气。

  军队中严禁斗殴,他们见时周面色平静没有如愿起冲突,讪讪先溜走。

  胡恩一转眼把碗里的几个馒头全吞完了,依旧不觉得解气,把杯子用劲捏回原来的形状,询问时周:你现在怎么办?

  时周耸肩:大不了就去当伙头兵。

  你开什么玩笑呢!这笑话不好笑!胡恩刚想大力拍桌子表明自己的反对意见,又被时周的淡淡一眼吓得缩了回来,你又不是没有精神力,怎么会启动不了机甲?

  时周停顿了一秒,自顾自往下说:我要是当了伙头兵,一定多给你几个馒头。

  胡恩深吸一口气,被时周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到了,愤怒地低下头往嘴里塞食物堵住自己说不出什么好话的嘴。

  柯克犹豫地观察时周的脸色:夏尔,你是心病吗?

  时周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会想办法的。

  胡恩和柯克对视一眼,同时听见对方心里发出的沉重叹息。

  放下餐盘,和他们俩打一声招呼,时周并没有选择与他们同行,交代了自己的去向:我去训练了。

  基军体贴,特意为新兵们开放了训练权限,只要做好登记就能在任意时间进入训练场适应机甲。

  虽然大家都申请了,但绝大部分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每天的训练就足够他们精神崩溃,依靠为数不多的睡眠时间恢复精神。

  时周变得没有什么太大作用的强悍体能又勉强发挥了一丁点的作用,至少给了他争分夺秒抢救自己的机会。

  白炽灯的光芒因为和窗外的夜色鲜明对比,所以刺目地让人有些头晕。

  万籁俱静中,一台黑色机甲静静站立在中心,红色的呼吸指示灯闪烁,有种即将摇摇欲坠的轰然倒塌的错觉。

  而机甲内部,时周咬紧牙关,努力克制住因疼痛带来的生理上难以克制的颤抖。冷汗从额前冒出,划过鬓角,明明天气已凉,他竟冻得浑身痉挛。

  系统不敢在意识中出声,生怕令时周分心。

  都怪那个该死的六芒星计划。

  它恨恨地想。

  可下一秒它的数据紊乱了三秒,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源头还是因为它把时周带进了这个世界里。

  不要多想。时周沙哑的嗓音忽然回应了它,彻底击溃它的心防。

  哭什么,没什么好哭的,没有你的话,我在现实世界活不了多久,你看至少我在这个世界里多活了十几年呢。

  系统不知道回答什么,它知道自己说不过耐心想哄人的时周,但是时周的温和更让它悲从中来。

  时周不再多说,脑海中细细密密针扎的刺痛已经令他无暇自顾,之前开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疼痛的瞬间他恍惚想起之前被打晕带进实验室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纯白房间之中的情形。

  每天意志昏沉,记忆支离破碎,定时注入的药剂像是一场赌博,有时毫无反应,有时痛得恨不得马上去死。那样生不如死的感觉储存进了大脑的记忆深处,在他午夜梦回时常常陷入自我折磨的困境。

  没有想到今天再度尝试,原来记忆早就为了保护他弱化了他的感知不少。

  精神力操纵机甲,无非是通过精神力感应装置,将人与机甲相连,进而控制机甲。

  说起来容易,但究竟让机甲先动腿,还是先举手,还是同时动,需要人分散精神力配合机甲内的设施去驾驭,而这正是时周无可奈何的原因。

  他所有的神经仿佛被不知名物质包裹住一般,硬生生地截断了两者沟通联系的通道。筋脉四通八达,他却处处有断点,无法构成完整的回路。

  所以在最开始,其他人对机甲的不适应表现在精神力不足走几步腿软,或者精神力输出太猛连人带机甲踉跄走不了直线,而他直接呆在机甲之中安静如鸡。

  他是他,机甲是机甲,每一刻都可以分割。

  时周将脸深深地埋进手中,仿佛宫廷古建筑之中历经时间洗礼的雕塑。

  在平静如波的外表之下,他细若游丝的精神力不断冲击末梢,脑子里仿佛安了一个移动的绞肉机在飞快吞噬过往处的一切。

  短短几秒钟,时周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冷汗淋漓。

  再多坚持一会儿就休息。

  时周不知道自己在内心反复提起多少次这句话,熬过难捱的每分每秒。

  他甚至恍惚间自嘲地想,自己取名叫时周,是不是因为他的生命时常要衡量着时间计较,以分秒为单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