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结局」(1 / 2)
◆ ◆
「师父啊──」
率先打开话题的是烟烟罗。
对敌人毫不饶恕的她,对自己亲近的人却是相当温和,说话的声音总带着一丝撒娇的气息。
「──师父为什么会收我们为徒呢?」
然后,泥田坊也像是逮到机会似地。
「对对对,我也早就想问了!」
他说。
「像师父这样实力坚强的人,根本不需要寻找什么同伴吧──对于我和烟烟罗以及七人岬来说,当然是感激不尽。不过仔细细想,对师父来说,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吧?」
泥田坊接着回过头。
「没错吧,七人岬!」
叫了他的名字。
三个弟子之中,年纪最小的七人岬,对于师兄的呼唤……
「…………」
竟毫不表示,连表情都没有改变。对此,泥田坊却这么说。
「你看,七人岬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听完了这一切──飞缘魔。
直木飞缘魔。
「其实并没有什么理由。」
像这样回答。
这就是答案。
「我的人生本来就不在乎得失──随遇而安,也不强求什么。」
「但如果将花在我们身上的时间,拿去精进自己的能力,应该会变得更强大吧?」
「啊哈哈──这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修练对我来说太麻烦了,才会请你们代劳──」
像这样回答。
于是──对话结束了。
飞缘魔自己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 ◆
「呼──呼、呼、呼、呼──」
完全呈现过度换气的状态──但匂宫出梦仍然成功从紧急状态中全身而退。不,在这个情况下,应该说是对手没有追得太紧。
对手。
直木──七人岬。
直木三剑客之中的最后一人。
「……可恶,从哪里跑出来的家伙啊──」
没有一丝气息──什么也没有。
根本像是在那个瞬间才在这地球上出现般,唐突的存在──他从背后下手。
即使战胜了飞缘魔,也丝毫没有一点怠慢或松懈──而当时的心理状况,还在跟愤怒对峙中。
对自己感到愤怒,其实对于出梦的备战状态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某程度上,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冷静专注。
但是。
「…………,好痛……」
就连七人岬是用什么方式攻击的也不知道──好像没有流血,但背上各处都像是被千刀万剐般疼痛不已。
「比飞缘魔更强是吧……?」
怎么想都有些夸大其词──也可能是在死前随意胡诌的一句话。那种程度的作战人员,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他呢?
不过,不得不承认七人岬确实拥有相当的实力──让人在瞬间就选择撤退。
七人岬没有追来。
是在守护着──濒死的飞缘魔吗?
还是另有原因呢?
原因不明,但依旧不是能够感到安心的状态──或者应该会为了这突然发生情况感到懊恼不已才是。
「……从没听说过,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匂宫兄妹。
哥哥匂宫出梦负责杀戮,妹妹匂宫理澄则是担任调查的角色──因为这次的任务,理澄早已事先调查过玖渚直与直木三剑客啊!
如果调查是完美的。
就应该发现到──那第四位三剑客的存在。
但事实却不然。
最后竟导致如此的状态。
「…………」
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坚强』出了问题,出梦心想──所以理澄的『软弱』也发生了状况。虽然借此躲过了飞缘魔的那一拳──但从结果看来一加一减的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无论结果为何。
还是──毫无意义。
在这样下去──匂宫兄妹的存在将失去意义。这比背上的疼痛,问题更大。
「……都是人识的错。」
无意识的,出梦碎念着。
那语气既不满又愤慨。
「自从遇见了他──我就变得很奇怪。变得很奇怪啊!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为什么会对这种事……」
需要朋友的。
不应该是我,而是理澄才对啊──
「可恶──总之,该休息一下了──伤口完全没有恢复。」
再度回头看了看,确认七人岬真的没有追上来,然后就随意打开附近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没有打开电灯。
本来就是一间藏书库的三角殿堂,而这间房内满是书柜,有些难以移动──但作为藏匿的空间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
出梦屏住气息,潜入房间深处。
话说回来,人识和玉藻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个疑问,瞬间得到了解答。在那样的情况之下,突然出现在出梦身后的,如果不是七人岬,而是泥田坊或是烟烟罗的话,他可能就无法躲过那计背后攻击。也就是说,人识和玉藻真的有听从出梦的请托──确实替他绊住了泥田坊和烟烟罗的行动。
说不定仍在持续战斗中。
即使如此──现在的出梦也没有办法做出确认。
「…………」
人识。
零崎人识怎么会完全不知道西条玉藻来访的原因呢──对此,出梦却似乎能够瞭解其原因。
一定是这样。
理由──一定和出梦一模一样。
但是,话虽这么说。
「……不要想这些没有用的──现在,要以工作优先啊──」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出梦一个人滔滔不绝。
「如果因此造成工作上的失败,可就真的没救了──没有一件事做得好。我,我们匂宫兄妹也肯定完蛋的──」
不对。
就算工作顺利完成了──在『坚强』与『软弱』间迷失的现在,匂宫兄妹
──也正一点一点走向灭亡不是吗?
这疑问令他感到焦虑。
出梦痛恨组织里的成功范例,『断片集』的那群人,但说不定他们也同样地计画着要解决出梦及理澄。他再度认清了这个事实。
因为。
我是个极度的失败品。
我们就只是生产途中所产生的瑕疵──
「那副眼镜。」
突然。
从房间深处,窗户边。
透进星光的,窗户边。
那声音──这么说。
「那副眼镜──实在是一副好眼镜。」
「…………!」
不应该有其他人存在的空间之中,突然出现的声音,使匂宫出梦倍感威胁──他急忙伸出手,试图拿下用来固定浏海的眼镜。
不过,他像是要阻止出梦的动作一般。
「怎么啦,小姐?」
开了口。
「本来只当作玩耍的对象却不小心喜欢上了他。如果自己能够接受也就算了,对他的顾虑却越来越多。本以为主导权还在自己手中,却不知不觉地受他摆布。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对他相当的依赖,就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个人特质也开始崩坏,自己好像就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这一切却也没有想像中那么难以接受。到目前为止有如地狱一般的人生,竟因为这第一次的体验变得愉悦舒适。就因为没有感受到任何不悦,反而令自己更加愤怒,对于自己的好心情和舒适气愤不已,说什么都没办法原谅那个温暖且感性的自己──这些,全写在脸上喔!」
「…………!」
突然的一记直球。
突然踏进了自己心中──出梦整张脸红了起来。
接着,看着那个人。
穿着即使在昏暗的房间内仍十分醒目的纯白双排扣西装,一位身材瘦高的男子──领口那相当有份量的围巾和脚上的鞋,全都是白色。手腕和手指上挂满了纯银的首饰,设计都非常具有个性且抢眼。而且,也不知到那有什么用意,男人的脸上,带着一张狐狸面具──所以,完全无法解读他的视线。
他好像倚靠在墙上。
手上拿着一本书。
在昏暗的房间内,仰赖着星光阅读。外头包着书皮,因此无法得知书的名称,不过,应该就是从这些书架上取得的吧?
唰的一声。
狐面男子──将书翻过一页。
「你──你是谁啊!」
自然。
他很清楚自己的语气藏不住心底的动摇──先不管该如何对应,保持冷静,不要自乱阵脚才是目前的第一要务。
「你,你是──玖渚直吗?还是──直木三剑客的第五个人──」
不对。
像玖渚直那样的达官贵人,理澄当然也查过他的个人档案──特征与眼前的男子相去甚远。而且直木三剑客也没有那所谓的第五人。飞缘魔说了七人岬是他最后的弟子,完全可以确定,直木三剑客只有『四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之下,飞缘魔总不可能还有心思说谎吧?
那么,他又会是谁呢?
这局外人──倒底是谁?
毫无关系、突然闯入的局外人──是谁?
「你这家伙,是谁?」
「『你这家伙,是谁?』哈,真是有趣的问题。」
狐面男子说。
一副很无趣的样子。
「我,就是我啊!我就是你所见到的那个人。硬要说的话,我乃人类最恶的游荡人──嗯嗯?这是可以在这里大声嚷嚷的称谓吗──算了,管他的!」
咯、咯、咯的。
狐面男子──笑得诡谲。
◆ ◆
直木七人岬的一时撤退──没有持续追杀匂宫出梦的原因,根据出梦的推测,可能是要『送师父飞缘魔最后一程』。不过,那完全是过于感性的想像。
事实上,单纯只是因为飞缘魔的命令──要他这么做罢了。
「嗯……其实我很意外,那记突袭竟然没能将他留下──但那孩子也很明白情势相当危急。」
飞缘魔呢喃着。
半个胸膛被削去,半个胸膛被掏空──他像是个误触地雷的伤患,说话的口气却依旧和平常一样。
碎念。
那是一个人的独白──
直木七人岬──根本不在那里。
「…………」
飞缘魔并没有要他去追杀出梦,相反的,飞缘魔马上命令他到目前的雇主,玖渚机关的直系血族,玖渚直的身边,一步也不得离开。
泥田坊和烟烟罗的状况如何,飞缘魔无从得知──不过,身为师父的他都像这样败北,也不难想像他们所遭遇到的状况,「因为是我教出来的爱徒,所以一定没问题的!」他同样失去了能够大放厥词的资格。
因此,飞缘魔必须要让七人岬赶紧回到玖渚直的所在位置。
而他也遵守了那最后的命令。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如果能无视我的命令,展现执意去追杀出梦的魄力──七人岬就是完美的。」
这就是直木七人岬令飞缘魔感到头疼的地方,虽说每个人的个性不同──实力上甚至略胜飞缘魔一筹,但就是缺乏了自主性,做什么都需要别人指示。刚才也是一样,如果他能早一点出手──就算救不了飞缘魔的命,至少也能阻止出梦的逃亡。明明只需要一招就足够了!
「没能好好培育那孩子直到他独当一面,确实令人遗憾啊──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保护玖渚直的任务,七人岬一定能够胜任的──如此一来,飞缘魔,身为直木三剑客之首的他,身为专业战士的他,也了无牵挂的光荣赴死。
无怨无悔,带着骄傲。
直木飞缘魔能够死得像是个战士──
「喔,喔!」
就在这个时候。
有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跑过飞缘魔的身边──突然紧急刹车,停下了脚步。
是那位颜面刺青少年──零崎人识。
发生了什么事,在山路上相见的时候,身上明明穿着学生服,现在怎么只剩下一件T恤──
「…………」
不妙啊!飞缘魔心想。
那是出梦撤退的方向──他好像试图保护侧腹部的位置,但看起来并不是什么足以致命的伤势。
这时候,如果让出梦与人识会合,可就糟糕了──不,七人岬一定能够轻松对付负伤的两人,不过仍然要排除任何阻碍胜利的可能因素。
必须要拦住他。
飞缘魔很快做出了决定。
「……那个。」
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的,竟然是人识主动向他说话。站在原地,低头看着飞缘魔。
「是出梦下的手吗?那家伙,也太强了吧──如此的人体破坏,人类真的有办法造成这种伤害吗?就算是寸铁杀人那家伙令人不愉快的炸弹,在局部爆破上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啊……?」
「──你说得没错。」
飞缘魔说。
施力恰如其分。
声音听起来,就是很正常。
「你的可能性真是不得了──既然你都出现在这里了,那目前的战况又是如何呢?你可以告诉我吗?」
「啊啊,你的弟子泥田坊,那个双枪客死了──不要太激动喔!这游戏本来就是这样啊。」
「当然,我很瞭解。」
飞缘魔点了点头。
人识出现在这里的同时──他就知道了,不用猜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这么一来──
「那刚才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位可爱的小女孩呢?」
「嗯?啊,你说她啊──她跟二刀流烟烟罗大战了一场……算是平手吗?还是互相残杀呢?不过,确实还是赢了……总之,那家伙杀了你的弟子,她也出局了!嗯……既然出梦也把你伤得这么重,直木三剑客应该可以算是全灭了吧?」
「…………」
听完人识说的话。
泥田坊与烟烟罗的死讯,以及他和出梦所拥有的相同误解,飞缘魔全都接收到了。
然后说。
「看来你是为了帮助匂宫出梦才会在宅子里四处搜索──真是白费力气了。战斗已经结束。一切等到他杀了玖渚直之后,你们就完成了任务。」
「……嗯。」
人识也点了头。
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不对,根本不需要怀疑──七人岬一直都是直木三剑客的隐藏人物,也就是秘密武器。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这样啊──所以这麻烦的局面终于告一段落了吗?真是幸运!」
果然,人识虽然沉默思考的一会儿,但还是接受了飞缘魔的说法。
「也就是说……嗯,先从你开始好了。」
「既然还活着……我也搞不太清楚,就直接问你本人吧!那个伤,有救吗?」
「……没有耶,死路一条。」
面对人识相当失礼的提问,飞缘魔这么回答。
「我已经有所觉悟了──我是这世界的一份子,本来也不避讳死亡。两个弟子──他们也都死了,我也不想独自苟活。」
「嗯嗯。一个一个都不在乎生命啊──你不知道吗?生命的价值,可是比整颗地球都来得重喔!」
人识所说的话是真心的吗?随便说说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不过,你如果想留下遗言,我可以顺便听一下啦。」
「没有。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我反倒有问题想请教你。」
「嗯?你问啊。」
人识虽然轻易地答应,但飞缘魔却另有意图──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他主要是想拖延时间,尽可能将人识留在现场罢了。
泥田坊的死缠烂打。
烟烟罗的难以捉摸。
死之将至,却因此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东西──而那些年轻的生命是这样告诉我的。
对于他们两人的死。
我,能拿什么回报呢?
「可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仔细一想,除了出梦之外,都还没请教你们的大名。」
「嗯?我叫零崎人识。」
很干脆的。
人识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杀之名』排行第三,他的姓氏,即代表他属于这世界上最引人避讳的杀人鬼集团──就这样轻易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另一个人──啊啊,她的名字可以公开吗?她在战斗的时候好像都会隐瞒身分──嗯,不然就叫她隐姓埋名小姐好了!」
人识特地隐瞒了玉藻的身分,不过,飞缘魔却完全没能听进去。
零崎人识──零崎一贼。
(原来如此。)
(如果是这样──)
与他对战的泥田坊没有赢得胜利,绝对是正确的──如果真的在战斗中不小心赢过那位颜面刺青少年──恐怕就必须品尝到地狱的滋味了。
没错,令人畏惧的地狱。
第二十人地狱──
「……自杀志愿。」
「嗯?」
「身为零崎一贼的你──对他的名字肯定不陌生吧?自杀志愿,零崎双识──那可怕的魔鬼。」
「……我所认识的自杀志愿,它是一个可怕的变态耶──」
「变态吗?确实如此。像他那样的存在,只能说是生态系中的变种──」
两人对他的理解有些落差,人识刻意不去修正,而飞缘魔则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曾经与他对战过,在『大战争』的时候。」
「唉?是喔,哈──那个变态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很活跃嘛。不过,一定是你比较强吧?」
「实力或许是我略占上风,但我们的动机并不相同,总之──我输了。运气很好,保住了小命。」
真的是相当幸运啊──
完全不愿回想当时的情景。
那时的直木飞缘魔还没有开始收弟子,当然也没有直木三剑客这个名称,就连零崎双识都还没有被人称做自杀志愿。
「动机?什么啊,我不懂啦──还是你不知道呢?零崎一贼杀人从没有理由的啊。既然没有理由,就别提什么动机了。没有任何一个团体比零崎一贼更不在乎动机的。」
「没有的,是杀人的理由吧?」
飞缘魔刹那间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要和人识对话──一切是为了拖延时间,将他困在这里不是吗?
既然如此──
有必要谈论这么深入的话题吗?
「我所说的,是战斗的理由。」
「…………」
「对战斗本身的动机。我从未见过比自杀志愿,动机更顽强的战斗人员──」
飞缘魔。
最终还是唤起了有关「大战争」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然后说。
「──他是为了家族在战斗。」
他是这么说的。
「他的动机,就是整个家族──而且,一定不只自杀志愿一人,这就是你们零崎一贼所贯彻的感情意识吗?看着那一切──我输了。」
输了。
从此以后──飞缘魔他。
一直以来都孤军奋战的战斗人员飞缘魔──就此收起了弟子。
不只泥田坊、烟烟罗和七人岬。
那段时间还有铁面女仆──招募的弟子为数众多,他毫不隐瞒地将自己的所知和经验全都教给了他们,而且没有分别,全都一视同仁。
飞缘魔自己本身也感到很不可思议,竟然就这样成了别人的师父。
在他们的世界里,确实是一个例外。
他从未想过理由,不过──现在他终于明瞭了。
那一定是因为。
「──我,一定是很羡慕他。」
「……羡慕?」
人识不能理解地歪着头。
但也没有多做其他无意义的提问。
就这样,静静听着飞缘魔的话。
「没错……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产生钦羡之心。我因此开始想要拥有──自己的家人。就算不是家人……朋友、伙伴,只要有这样的对象就好。」
原来是这样啊,飞缘魔心想。
所以我才会这样教导泥田坊、烟烟罗还有七人岬──不只求胜,最重要的,是存活下去的方法。
我并不是想要他们变得更强。
而是希望他们能好好地活着。
「是喔──原来是这样。」
飞缘魔越说则是越明白。
在死前──发现了这个事实。
终于瞭解了。
与其惊讶,那感觉必较接近『啊,是这样啊!』的感觉──豁然开朗的心情。自杀志愿──如果没有想起零崎双识,到死可能都无法理解自己心底深处的情感吧──也就是说。
如果没有询问这颜面刺青少年的名字。
如果没有想要绊住他。
「……事实上,零崎人识小弟──直木三剑客,总共有四个人喔!」
「啊?」
他的反应,就和先前的出梦一样──这绝对不可以公开的秘密。
飞缘魔突然就说了出口。
「直木七人岬──有比我强的可能性。匂宫出梦,现在恐怕正受到那可能性的追捕──」
人识没有听到最后。
话都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冲了出去──一下子就在走廊上转弯,从飞缘魔的视线中消失。
判断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又或者应该说是──动机。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竟然向敌人泄漏了秘密。
竟然做出了让七人岬胜率下降的行为。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呢──飞缘魔到最后一刻仍然没能意会过来。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找出答案了。
时间。
意识。
全都逐渐消逝。
但他仍然。
将最后的力气。
用尽全身的力气──留下最后的独白。
「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说。
不对,或许他只是在思考。
「别说傻话了──你们对我来说,可值千金啊!」
这是在最后。
必需要说的话。
「对不起啊,泥田坊──烟烟罗。我没能保护好你们──对不起啊,七人岬──我没办法继续守护你──继续命令你。」
没有一丝羞愧。
无怨无悔,带着骄傲。
原本,战士直木飞缘魔应该是要像这样了无牵挂的光荣殉战。现在,这一切却离他好远。
眼前的他,既羞愧。
心里也满是懊悔,更别提什么骄傲。
战士的美名,他担待不起。
就如同他所拥有的力量,是那样的朴实,那样的平凡,但却像是一个的疼爱孩子的家长般──死去。
不论具有多少的才能,从结果来看,也只是匆忙的渡过此生。他并没有办法名留千古,而他的技术和影响最终也会失传殆尽。直木飞缘魔,就这样中途离开了──如果硬要用幸福的口吻来描述他的人生。
那也只是一种伪善吧!
◆ ◆
「──唉。」
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狐面男子叹了口气。
就像是自己的人生已经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不合理和一切的黑暗面般──他一边叹气,竟开始抚摸着出梦的身体。
出梦的脸颊。
脖子以及锁骨。
他的手甚至毫无顾虑的伸进了皮夹克的内侧,在他微微隆起的胸部、骨感的肋骨和腰间来回抚摸。
另一只手当然也没闲着,理所当然地揉着出梦的头──在发丝、脸颊及唇峰上游走。
以恳切慎重的手势──像是在玩赏艺术品般。
风格一点也不粗暴。
但还是带有些桀骜不驯。
肆无忌惮地摸遍了动弹不得的匂宫出梦。
摩擦。
玩弄。
「──好痛!」
正当狐面男子的手通过腋下,触摸到了背骨时,终于──出梦反射性扭动了身体。身体终于可以稍微扭动了。
那是受到七人岬攻击的部位。
完全不在意出梦轻微的抵抗,狐面男子继续摸了下去,这次,他的手已经到达了出梦小巧的臀部和大腿──然后。
「原来如此。」
他说。
「没错吧──你就是匂宫杂技团所派来的刺客!」
「…………」
为什么不能动呢?
为什么无法抗距呢?
自己的身体,被当成别人的所有物般来回抚摸──却没有立刻涌起想要杀了那个家伙的冲动。
出梦想不明白。
这既不是什么幻术,也不是催眠术或是任何束缚身体及心灵的招式──但是,为什么抵抗不了呢?
这简直就是。
这简直就像是。
(这简直就像是为了与狐面男子相遇,才会来到这间别墅的嘛──)
「还真是辛苦了啊,小姐。」
他说。
似乎已经品尝完了出梦美丽细嫩的皮肤,狐面男子收起手,走回窗边──将刚才架在窗棂上的书,再度拿了起来,继续他的阅读。
「……我才不是什么小姐!」
下定决心──出梦低声地说。
不管对方是什么家伙。
绝不容许被随意对待──忍无可忍。
鼓起了勇气,他说。
「我是匂宫出梦──我是男生!」
「『我是匂宫出梦──我是男生!』呵。」
出梦鼓起勇气说出口的那句话,竟被狐面男子毫不在意的忽视,然后面无表情得说。
「看起来不像啊。不好意思,我没有抚摸男人身体的嗜好。」
「请把我当作双重人格──这样最容易理解。我负责『坚强』,而另一个人格则是负责『软弱』,我妹妹理澄。」
「是喔,还真是吓到我了。」
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狐面男子点着头。
翻书的手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我是匂宫杂技团的人?即使不属于直木三剑客,你也是玖渚直的保镖吗?是新来的吗──」
对于理澄的调查一直都没有什么意见,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说,那份调查书完全靠不住。不对,他刚刚说『辛苦他了!』,从这句话看来,该不会──
「或许正好相反喔,出梦。」
桀骜不驯的。
狐面男子,理所当然地直呼出梦的名讳。
「正好相反──我不是玖渚直的保镖,我可是你的雇主呢。」
「……啊?」
「委托匂宫杂技团去杀害玖渚直的人,就是我啊!」
这句话在意义上,根本像是罪犯的自白。
不对,凶手就是他啊!
但他说话的口气也太过轻率了吧?
「当然,要假借他人之手──那被世界排除在外的命运,使得我无法直接接触。」
「……你在说什么啊?」
出梦陷入混乱──他真的无法理解狐面男子到底在说什么。字词都听得明白,大脑却像是在抗拒般,不愿意接受。
「开玩笑要适可而止──我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什么,你就是委托人?」
「喔,你这样说话不对吧?这是对委托人该有的态度吗──算了,只是个孩子,就原谅你吧!」
「…………」
原谅?
对匂宫出梦?
凭什么啊?
「……说什么要别人杀了玖渚机关的直系血亲,你的理由是什么啊?跟玖渚直有仇吗?」
「不。」
没有?
狐面男子──将书给阖上。
他并不是被中途打断。
只是以理所当然步调读完了它。
「没有什么仇啊──不过,这本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