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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2)





  一周一百六十八个小时,燕知只有周日下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租的房子靠近铁轨,车站旁边是一间社区教堂。

  教堂四周种着红白两色的玫瑰,在帕市充足的日照里漫成整面的花墙。

  燕知不信教。

  但病过那一场之后,他时常会来这里打发每周空出的两小时。

  周日下午礼拜已经结束了。

  燕知趺坐在窄小的忏悔室里。

  透过菱形镂空的窗格,他能看见五彩玻璃照下来的影子。

  火车从不远处经过,颤动从老迈龟裂的大理石地板下传来,伴随着悠长的鸣笛声。

  神父早就离开了。

  燕知出神地望着忏悔室向上凹陷的尖顶。

  那里雕刻着一尊小小的天使像。

  过了来到斯市的第一年,好像他有二分之一的世界已经永久性地停留在了离开故土的那一刻,剩下的二分之一又随着支璐的离开凝固。

  燕知竭力地让其他部分的时间走上普通人眼中的正轨。

  除了每周的这两小时。

  他用来修补和平复。

  那一天天气很热,来时的路上有小朋友围着教堂门口的喷泉,在吃冰激凌。

  燕知小时候也喜欢吃冰激凌。

  但是牧长觉老不让。

  燕知都上小学了,买小零食还得看他眼色。

  这一点很快就被班里的同学发现了,勾肩搭背地笑话他:“天哥在学校里耀武扬威的,在家被他哥管得可严了。我妈管我爸都没这么大阵仗,好歹给我爸留一百块零花呢!”

  “天哥学习这么好,原来是你大哥教的呀!”

  “哦哦哦!天哥天哥不怕天,天哥天哥不怕地,就怕他哥发脾气!哦哦哦!”

  别说在班里,六岁半的燕知在整个二年级也是说一不二的“狠角色”,那肯定不能落下“哥管严”的名声。

  放学的时候他恶狠狠地抱住牧长觉的大腿,“牧长觉,给我买冰棒!”

  这种熊孩子行径,牧长觉在他身上见得不太多,还觉得挺有意思。

  他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瓜,“什么冰棒?燕天天,我听错了?”

  崽可杀,不可辱。

  燕知跟他拧,“我们学校门口新卖的一种绿舌头冰棒,全班都吃过,就我没吃过。”

  “嚯,全班就你最独特,不好吗?”牧长觉弯下一点腰,“我背回家,给你做牛奶布丁,蒸小豆包,好不好?”

  燕知觉得不好,太没面子了。

  他又不是自己没钱。

  当着牧长觉的面,他去小超市花了三块五,买了一根最流行的新款冰棒,威风凛凛地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