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航者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停顿片刻后，变成了新的播报。

  “亲亲，上次救援任务似乎不算失败呢。据宋容屿的医生反馈，在您结束任务后，在短暂的时间里宋容屿曾经恢复意识。所以您将拿到报酬的百分之五十——五千新币，且宋容屿的父母邀请您继续对宋进行救援，请问您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呢？”

  赵新月怔了怔，然后抬头去看财富中心里的一百万。

  她看得眼神发直，手指甚至已经点到了光脑上，几乎就要碰到“转账”按钮。

  但在很久很久以后，她点击的却是“关闭页面”。

  她捋了把自己的头发，只觉得心脏因为这一百万的流失而隐隐作痛。

  “梦航者，请求与宋容屿的父母进行通话。”

  “正在请求中……宋母已接受通话请求。”

  “喀”地一声提示轻响，通话接通了。

  但双方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最后仍然是赵新月先开的口：“您和您的丈夫是宋容屿的亲生父母吗？”

  她语出惊人，但对面却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轻吸了口气，回答了她：“不，我们只是他的养父母。宋容屿的亲生父母恕我不能相告。”

  赵新月又怎么会需要她告诉。

  她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他的母亲是娱乐圈某个有名的女明星，对吗？”

  “……”

  对面的沉默验证了赵新月的猜想，她没有强求对方回答，而是笑了一声。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知道您还愿不愿意回答？”

  “……请讲。”

  “宋容屿的感情经历，很丰富吗？”

  “……”

  对面又是诡异的一片沉默，接着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气声，声音也一转刚才的小心谨慎，显得相当沉重。

  “不，他活到现在，连初恋都还没有经历过呢。”

  赵新月仰起头，拿手背遮在自己的嘴巴上，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从喉头逃出来的笑声。

  在挂断通话很久以后，她却又慢慢收了笑，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梦是现实的反馈，大多数困梦的人都是因为现实中不具备让自己胡作非为的条件，才会选择在梦里满足愿望。例如穷人在梦里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直男癌在梦中找到完全顺从自己的情人，花心男在梦里坐拥三宫六院。

  但宋容屿不一样，他的条件优渥，其实在现实里他也有条件可以进入娱乐圈，生活得像是梦里的宋容屿一样没有真心，以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平和痛苦。

  但他却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那头野兽，将所有的难过，都变作了一个荒唐的梦。

  这个梦谁也不会伤害，只是牢牢地困住了他自己。

  赵新月觉得自己很奇怪，她也不明白心里那点儿酸涩是从哪儿来的。

  她只是下意识地从冰箱里找出食材，下意识地以最快速度做完了，又下意识地填饱了肚子，然后第一时间戴上了头盔。

  “梦航者，开始下一次任务。”

  “高级梦境救援师赵新月，川城梦境救生中心提醒您，方法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任务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请跟随指引进入梦境，并注意在到达时接收梦境故事。”

  *

  这是个与校园有关的梦。

  宋容屿在梦里是个非典型的学霸。他打架、逃课、抽烟、喝酒，但他依然能考第一名，再加上家里格外有钱，连学校里的老师也拿他没有办法。

  除了以上几个爱好以外，宋容屿还喜欢招惹女孩子。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就算不主动追求女孩子们也会送上门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谈几场恋爱。

  宋容屿喜欢听话不吵闹的女孩子，交往的时候不会觉得烦人，就像是随身带着一只可爱的芭比娃娃，高兴了就揉揉脑袋，不高兴就抛到一边。

  而一旦他玩腻了，这样的女孩子即使舍不得他，也会乖乖同意分手。分手以后她们也许会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但绝对不会来打扰他的生活。

  至于她们最后究竟会怎么样，已经和他无关。

  她们要钱、要时间、要礼物都可以，唯独不能找他要感情。

  因为他早就已经看透了女人这种生物的本质是无聊。这样的他，是不可能对一个女人产生感情的。

  *

  赵新月接收完梦境故事，发现自己处在一间教室里。

  教室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空气中弥漫着洒扫过后的湿润气味，窗外传来学生们在操场上踢球的欢呼声，

  她手里拿着一截粉笔，站在冰冷的黑板前。

  “梦航者，我在这个梦里的身份是？”

  “亲亲是因为性格太过激所以被宋容屿甩掉的前女友呢。您喜欢宋容屿，打听到宋容屿喜欢听话的女朋友，就伪装了自己的性格去接近他，结果在接触中被他看穿您的性格其实一点也不可爱，所以他甩了你，又派了自己的朋友来接近你打算让您移情别恋。结果您真的移情别恋了，朋友非常看不起您，也当场把您给甩了，导致您从此精神失常住进了精神病院呢。”

  赵新月：“……”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头忽然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