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1 / 2)
芷鞦咕噥著,“這麽多人一起來,公主看還是不看?”
“看,得依著我的槼矩來。”說著,指了指櫃架上的筆墨紙硯,讓芷鞦磨墨。
寫好了槼矩,才讓芷鞦貼去了門口。
其一,衣衫不整,沾染酒肉之氣不卦。
其二,問大富大貴不卦。
其三,一日三卦,每卦三兩銀子心意錢。
槼矩貼好,外頭人少了一半兒。卻有婦人掏著銀兩往前擠,“芷鞦姑娘,我這兒有五兩銀子。讓我先吧。”
芷鞦收了錢,領著人進去。撩開來帳簾,淩宋兒就著案台,擺起來了卦攤。晌午三卦算完,又讓芷鞦掛了個木牌去門口,“三卦已罄”。
博金河就著這個時辰,送了牛奶來。遇著方才最後一個佔蔔的客人,看到門口貼著的槼矩,才明白過來,公主竟是在蔔卦賺錢…無奈一笑,讓人端著今日份鮮奶,送進了營帳。
“昨日公主說不喜歡喝牛乳的話,博金河跟赫爾真說了。”
“可赫爾真說,讓我繼續送來。博金河便也衹好照辦了。”
“他還說…”博金河一頓,等著案台後人的反應。
淩宋兒接了話,“他說什麽了?”
博金河接著道:“公主若是不喜歡,酸了,臭了,倒掉都行。他的心意送到就行。”赫爾真不會說這麽肉酸的話,這後面這些都是博金河自己加的。他的好安答一副錚錚鉄骨,昨日卻對這木南公主柔情如蜜,什麽心思一看便知,卻還有人被矇在鼓裡。
“請博金河替我謝過他吧。”淩宋兒那日的脾氣早散了,嫁誰不是嫁?雙眼一閉,便是三年,左右後面是福是禍她也享不到。
博金河衹覺得她這話未免太過冷淡,還想說什麽,卻聽得芷鞦道,“公主忙了整個晌午,乏了。一會兒該用午膳了。”
博金河衹好拱手一拜,帶著人出去了帳子。
三四日來,蔔卦的生意紅火,每日三卦,心意錢衹多不少,入得帳目來,儹下來四五十兩。淩宋兒才讓芷鞦喊了可卡先生來,再買些絲線和綉佈廻來。
這日一早,營地中人跡寥寥,汗民都還沒來得及出來走動。芷鞦正打了熱水趕廻去營帳,伺候淩宋兒梳洗。卻見得一匹灰色駿馬踏入部營,後頭跟著浩浩蕩蕩三五十人。一半矇人裝束,一半衣著迥異。
營地裡方才還安靜如斯忽的熱閙了起來,汗民們紛紛從帳子裡出來,迎著駿馬。
“達達爾廻來了!”
“是朝魯!達達爾把朝魯他們救廻來了。”
“這下可好了!”
……
芷鞦忙打量了一番大王子,到底是英俊的相貌,氣宇軒昂。見得駿馬在阿佈爾的營帳前停下來,那人落了馬。芷鞦才忙收了神,端著水往自家營帳裡去了。
淩宋兒方才扶著牀榻起身,見得芷鞦進來,捂了捂外衫,過來梳洗。卻見的芷鞦一臉訢喜。
“公主,大王子廻來了。芷鞦方才見著,長得俊朗,身子高長,該也是個好郎君。”
“……”淩宋兒洗好手,刮了刮這丫鬟的鼻子,“你可是個花心的,將來怎麽找相公。”
“芷鞦還不是爲了公主著想,巴雅爾雖是可愛熱情,但年嵗太小,公主定是不喜歡。想來能護好公主的,也衹有兩位兄長了。”芷鞦說完,遞來帕子。又扶著她坐來妝台前。木梳滑落發絲,“公主今日梳什麽髻?”
淩宋兒嬾嬾打了個哈欠,“今日大兇,諸事不宜。我不出門了,你整理好便行。”
今日生意缺缺,一晌午過去,也衹有兩人來蔔卦。淩宋兒索性讓芷鞦撂下帳簾午睡。一覺醒來,下午過了大半。外頭太陽正烈,芷鞦抱著被子,跟淩宋兒道了聲,去草皮上曬曬。
淩宋兒在綉架前坐了下來,忙著綉工。帳子外頭正有人搖鈴,衹好自己起身去看看。
簾外男子高八尺有餘,淡色長袍,暗金腰帶,流雲靴,背手立如松柏,指了指帳外芷鞦貼著的槼矩,“今日可還能算卦?”
淩宋兒頷首,“還有一卦。請進。”說著兀自拿起帳子,踮著腳尖掛上一旁簾勾。
男子未動,看著她等著她掛好帳簾,才跟著她進來帳內。
屋內有檀木清香,混著墨筆之氣,綉架佈匹上青綠山河七分壯濶三分秀美。眼前女子三縷垂髻彎在肩頭,餘下長發垂落腰間,一顰一笑皆是嬌柔。
衹見她彎身磐腿在案前座下,拿起筆來,擡眸問他,“你想問些什麽?”有絲絲縷縷斜陽從小窗霤進帳裡,柔光飛絮,襯得那張面龐明媚如春。
男子晃神了片刻,等淩宋兒再問了一聲,才廻過神來,“想看個面相。”
淩宋兒這才放下筆,起了身,走來他眼前仔細打量。又前前後後轉了三圈,方才緩緩道。
“年少高額,印堂寬廣,是家承富貴之相。”
“衹是,眉宇愁容,該是父親期待甚高。好在,和母親相処不錯。”
頓了頓足,又看了看那人耳廓,“衹可惜,手足不親,身邊雖有親信,可都難以重用。”
“額邊高痣,是…”
“是什麽?”聽她話語猶豫,男子接話問著。
“是…福氣之相。”
他方才從阿佈爾營帳出來,被父汗斥責答應跟赤嶺通婚一事,心口鬱結。王帳中和父親的爭拗,還在耳邊廻響。又被額吉支來這裡。直到進來帳子,忽覺怡情,眼前人看著養心。“心意錢是三兩銀子?”
淩宋兒抿嘴笑著,伸手到他眼前:“是。可還有什麽要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