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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2 / 2)


  林姝性子更冲动,急道:“可是哥哥,你也要嫁人啊!”说罢,林姝泪珠就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顾太太给我们讲了户婚律,说男子嫁人,不但不能做官,行动不再自由,在一些方面,比女子嫁人所受的束缚还要苛刻。女子嫁人,尚且可以用嫁妆钱生钱,再置办新的嫁妆。可是男子……男子却只能守着那些嫁妆过一辈子,还、还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女子嫁人后,无论过得好是不好,一旦有了孩子,便有了在那个家的立身之本,轻易不会被休弃。且有了孩子,便可有人为她们养老,心中也有了寄托。可是,男子呢?除非被休,他们只能守着嫁妆过日子。

  林婉也好,林姝也好,她们很早之前,只是识得几个字,并不曾读过律法,知晓世事,可是顾太太来了之后,教给她们的,除了读书明理,琴棋书画,还有女子在这世上如何生存的更好的法子。

  律法虽与女子通常无关,但顾太在问过林安之后,还是教给二人了。

  也正因此,林婉和林姝,才知晓男子嫁人,究竟有多苦。也才慢慢明白,当年汪氏在不得不将林安许给秦止后,即便家中情形稍有好转,汪氏还是抑郁而终的原因。

  “若、若是能代嫁……”林姝明知秦止待她哥哥的好,可她还是忍不住道,“我、我愿意代哥哥完成婚约。”

  林姝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时,林婉是打了林姝的。可是,几年后,林姝再次说出这样的话,林婉扬了扬手,却打不下去。

  如果可以,她也愿意以此换取林安的“自由”。

  林安原本还和两个妹妹一起愁眉苦脸,闻言却笑了出来。

  “傻姑娘。”林安揉了揉两个妹妹的脑袋,全都给揉乱了,才叹道,“且不说三哥待我们家有大恩,三哥倾心于我,我又何尝不是倾心于他?把他让给二丫,我却是不舍。”

  林姝道:“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林安含笑道,“总会有法子的。总会有的。”

  嫁妆的事情,林婉虽然不愿“瓜分”林安的银子,生怕林安将来会过得不好。可是她毕竟是女子,外面的事情统统都是林安做主。她再不愿,林安在外面做完了再告诉她,林婉也是无法。

  林婉的嫁妆一事就这么定下,林安就开始催命般的把张灿给叫回来,然后继续盯着张灿读书。

  张灿原本以为,今年要开恩科,林安大约不会死盯着他了,结果林安盯他盯的更紧。

  “明年这个时候,我当在准备后年的会试。后年这个时候,我或许为官,或许在京中等缺,到时候哪里还有时间来盯着你读书?”林安面无表情道,“所以,我不管你心中如何作想,从今日开始,你便要按照我的计划来读书,待到明年惊蛰,必须要考过院试!”

  为了激励张灿,林安还特特给张灿做了个倒计时的牌子,每日改一次天数。

  张灿:“……”好可怕的大舅子!娘子救命!

  林婉自然不会来救他。甚至连他偶尔能吃到一次的未来娘子亲手做的点心的福利,在林安发飙后,张灿也只能在做好一次让林安满意的功课后,才能吃到一次。

  张灿日子苦得像黄连,可惜他未来娘子也好,张家也好,就连他自己,对林安都毫无怨言。

  于是林安压迫张灿压迫得更加心安理得。

  当然,除了压迫张灿读书,林安自己也在读书。

  读书一事,大部分还要靠自己。因此林安把张灿留在自己眼前,大多也只是给张灿布置下功课,然后让张灿去做,做好了他来给张灿修正讲解,然后再布置下下一次的功课。

  所以林安一日之中,还是能有三个时辰是在准备会试的三项内容:四书五经、五言八韵诗和策问。

  好在林安这具身体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虽然他在作诗上稍有困难,但有句话不是说“熟读唐诗三百诗,不会作诗也会诌”?林安在作诗上天赋着实有限,因此干脆仗着记性好,把他看到过的、和前世记忆里的“好诗”全都背了下来,又在韵律上下了大工夫,如此一番后,做出的诗算不得上佳,但也能得刘夫子一句首肯了。

  林安在作诗上终于不必太过惆怅,对于来年秋天的乡试,也不再那般焦躁。

  秦止每日都是等林安来他的玻璃书房之后,和林安一起吃完早饭,才会离开。

  或是上山打猎,或是去做旁的,总之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喜欢看林安读书了。

  林安发现这件事后,便对猎户说要换个地方读书,可是猎户更加不肯。林安无奈之下,还是留在有玻璃窗户的屋子里读书。

  只是猎户近来行踪着实古怪。

  林安歪着头想了片刻,便又将心思放回读书上面。

  罢了罢了,旁的不重要,现下最重要的是来年的乡试。

  除此之外,什么事情都可以往后放。

  林安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上,因此也并不知道,猎户偶尔并没有去打猎,而是就在隔壁。

  秦修然胡子拉碴,还在喝酒。

  满身酒味,醉醺醺的。

  可惜秦止也好,齐笙也好,他们都知道秦修然的酒量早就好到了可以把白酒当水喝。除非秦修然自己想醉,喝再多的酒,他都醉不了。

  “去关外?”齐笙道,“都九月份了,阿止你去关外做甚么?”

  秦止抿了抿唇,不语。

  秦修然虽然素日都是醉醺醺的,可却最是心细如发,早就发现秦止在心急的准备聘礼,可是秦止的小媳妇儿却是八风不动的在读书。

  闻言嗤笑:“还能是去干什么?阿止那小媳妇儿明年就要出孝了,阿止现在去关外,弄些关外的特产回来卖,可不就能大大的赚上一笔?等赚了这一笔,阿止除了把自己该给的聘礼赚够了,怕是连他小媳妇儿该准备的嫁妆都赚够了。到时候,他那小媳妇儿要是敢说嫁妆没准备好暂时不嫁,阿止就能直接把嫁妆拉到他小媳妇儿面前。”

  齐笙拊掌道:“然后阿止那小媳妇儿就不得不嫁了!”只是这也太……

  秦修然“哈哈”大笑几声,继续灌酒。

  秦止并不恼。

  事实上,除了小秀才,向来少有事情能牵动他的情绪。

  他只平静道:“我从前志在山野,并不需要多少银子。可是安哥儿不同。他还小,想要去外面看一看,也是应当。”

  只是,他们需要更多的银子。

  秦止不舍林安去挣,自然只有他自己去赚银子。打猎虽然也能赚不少银子,可是想到小秀才给妹子准备嫁妆,一出手就是一万多两的模样……秦止便觉得,他必须要赚更多更多的银子才好。

  秦修然和齐笙齐齐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