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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1 / 2)





  他家里人见到这块表的时候惊慌失措了很久,以为他被大佬包养了或者偷了哪个大佬的东西,慌乱之中让他赶紧收拾收拾跑路回家。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知道时周的身份不一般。

  时周根本连打开光脑看看到账的打算都没有。

  说到怀表就会想到兰斯,说到兰斯就会想到皇宫,说到皇宫就能想到他不愿意想到的簪花宴会。

  高强度连轴转都很兴奋的大脑神经忽然发出刺耳的我很累,我太难了的警告。

  时周参加过两次宴会。第一次他们初来乍到帝都,老公爵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把他和时清带到众人面前溜了一圈,宣告认回了两个便宜儿子,他和时清尚未长开,忐忑地接受所有人的俯视。

  第二次是他来到了兰斯身边,一场宴会遭受无数的捉弄,兰斯温柔地和他说一声抱歉,那时候他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的原因,现在想来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他在向一枚被利用的棋子施舍无关痛痒的温情。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

  时周生无所恋地被压在黑色皮质座椅上,耳边电风吹呼噜噜的暖风怼着他的头皮凹造型,托尼正矫糅做作地发出惊呼,一声更比一声高:

  天呐,你发质真好。

  天呐,你皮肤好爆了。

  完全没有看见时周越来越臭的脸色,装瞎能力满分。

  时清黑色合身西装,俊秀得到如同油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姿态闲适得撑手看时周。

  时周闭眼错过他的视线,眼不见心不烦。

  冒着冷气无视托尼陶醉自我的感叹走出去,时周弯身钻进车里,紧缩着靠窗,如果不是不能钻车底,他一定特别愿意,只要可以不和时清共处一个狭小的车后座。

  一会儿哥哥先落座,我有事要和人商量。时清调高窗户的空隙,不要吹冷风了,你容易头疼。

  时周嗯了一声。

  首军的生活好吗?时清继续寻找话题,手指在膝盖处轻轻敲点。

  还行。时周言简意赅。

  时清不可能不听清时周的敷衍,转身望了时周精致的侧脸很久,自顾自笑了笑,手指摩挲着手上的指纹,把目光放在时周空无一物的手指上,意味不明地笑一笑。

  所谓的簪花宴在白天说白了就是赏花宴、比美宴以及相亲宴,帝国的小年轻们眉来眼去,以花掷人聊表心意。到了晚上的正宴时,重要的高层人员才会逐渐到达出席。

  高层的子弟之中有不务正业者,早早出名当了网红,今天借着星网对此实时直播赚流量努力工作。

  此刻他正拿着摄像头拍摄,自己在一旁介绍:趁着宴会没有开始我带大家看一看,今年的花宴比以往更繁荣,你们看这朵凌霄花。

  下面一溜烟的刷屏:

  【人比花娇,我看见了J家最新款的限定,全帝国只有一件,太美了,是金钱的美丽。】

  【小哥哥小姐姐太好看了,博主都给我们看看。】

  【卧槽!我眼花了吗!博主快转回去,我看见了神仙!】

  【啊啊啊啊啊求回去,我也看见了】

  评论一时间暴增,他顺着视线谨慎地望去,一眼瞧见了时周,一个激灵不管观众们的哭诉直接关了直播。

  博主苦哈哈,这哪儿能让你们看呢。

  时周死而复生的消息他们差不多知道得七七八八,但奇怪的是家中有长辈耳提面命不让他得罪时周,明明时周回来之后每天安静念书,比以前更加形单影只,但家中有消息的长辈讳莫如深,为他披上了一层比蒙娜丽莎还要神秘的面纱。

  他和时周不熟,从前就没怎么玩在一起,所以默默多欣赏了时周一会儿便离开,没有贸然上前打招呼。

  时周坐的角落隐蔽且视野好,他特别擅长躲在暗处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往来的人脚步轻盈言笑晏晏,云香鬓影,眼花缭乱,看得他长久紧绷的神经跟着放松泡在柔和的音乐里。

  忽然一小阵骚动,靠近的人纷纷认出来人,在他身边人噤声的示意下弯腰躬身。

  时周一抬头,原来他的监护人匆匆路过。

  军方似乎刚刚下了会议室,司凛的穿着难得繁复,大片大片银色蔷薇布满长至脚踝的玄色披风,珐琅材质的纽扣,大大小小金色勋章别在胸口,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雕刻完整精致绽放的蔷薇勋章,这是帝国独属于元帅的荣耀。

  四目相对。

  时周无声地冲他飞快眨两下眼睛随后低眉顺眼下去。

  元帅?副官不明白司凛为什么忽然有了笑意,诚惶诚恐,难不成自己刚才讲了个冷笑话?

  你先走吧,我去换身衣服。司凛淡淡吩咐。

  时周打完招呼后本来收回了心绪,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他再抬头,盯着司凛的右腿好一会儿,那里有一小块比其他地方的黑色布料更深的印迹。

  是不是受伤了?他心里泛起嘀咕。

  要不要去关心一下,毕竟司凛真的帮了自己很多。

  时周犹豫,终于舍得把自己跟坐垫分离,结束自己已经长达一个小时的打坐任务。

  你受伤了?司凛的脚步不快,似乎在特意等着他一样。

  时周没走几步就跟上他,与他并肩,使劲往他的腿上瞧,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大胆且不妥,咳嗽一声,你跟我来。

  皇宫里空置废弃的房间很多,时周生活了三四年,对地形地势熟悉得不得了,一个拐角迅速走进房间于暗格中拿出伤药:没过期的,放心。

  说完转过身,暗示司凛赶紧包扎。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元帅能混得这么惨,连受伤了还不能立马得到救治。

  谢谢。

  为什么不治好了再来?时周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司凛闷声,估计是在上药:陛下通知我先向他汇报。

  你可真听他的话。时周目不斜视地望向小小的窗口。

  可能由于红旗底下生活了许久的影响,他到现在还没有适应帝国的皇室制度,有时候对皇帝的想法十分大逆不道。

  司凛望着时周乖乖顺顺双手贴着裤缝的乖巧背影,溢出一抹笑,没想到时周有这样不羁放肆的一面。

  你可得快点好。时周怕安静太尴尬,随口绉着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顺带观察阳光落在窗前的光影变化。

  是花的影子,是鸟的影子,是树叶的影子,婆娑起舞。

  他闲适的微笑倏尔僵于嘴角。

  是人的影子。

  这块儿人迹罕至,因为曾经有人上吊自尽于此,宫人忌讳,几个鬼故事传出去,几乎没有人会踏足于此。

  但外面分明来了两个人,准确朝着他们所在的房间走来,并含着深切的严肃。

  谈一谈吧。

  他俩对视一眼。

  俗套又避无可避的躲藏方式,他们身形一掠快速进入恰好容纳两人的柜子之中。

  来人的交谈的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在谈论些什么。

  透着缝隙微弱狭窄的视野,只能看清一方穿着贴身西服的背影和被挡了一大半的另一方,露出同样普通的没有任何特征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