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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2)(2 / 2)


  警觉地抬了抬眼,商浮梁问:你说我跟从前不一样了?

  我和晏明是商师兄找过来的,不管商师兄当年有什么目的,蓬莱仙山愿意接纳我们一介平民是我们的福气。虽然商师兄给我们喝了药让我们从此不能再长大,我们也感谢商师兄。晏初的眼圈已经红了,一颗泪在眼眶里打转,商师兄从来对我们也客气,从不叫我和弟弟受一点委屈,当年龙游君杀上蓬莱师兄也是最先让我们躲起来的。

  听了他的话,商浮梁把那杯茶一推,讽刺地笑了笑:你们会错意了吧?当年我为什么找你们,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因为你们长得跟方晏初一模一样,就算天地再生一个方晏初也没有你们这么像的了,所以我给你赐名晏初。我不让你们受委屈不是因为怜惜你们,都是因为他。你知道吗?是因为他。

  我们印象中的商师兄,是个正人君子,光明磊落。从来没因为爱慕龙游君耽误过蓬莱的任何事情,当年在龙游君剑下也是含笑赴死。

  我爱慕他?商浮梁挑眉,没错,我确实爱慕他,但是我重修一趟,喝了孟婆汤,前尘尽望,现在对他只有恨没有什么爱慕可言了。滚吧!

  把晏初轰了出去,商浮梁自己掀了茶盅转身回到自己身后的桌案前。桌案上按照旧例摆着文房四宝,连带着烧香的一只八角香炉。香炉里的香都已经烧尽了,只有小小的一摊灰烬,商浮梁用金色小汤匙舀出一点沉香,吹一口气就点燃了沉香。

  点燃之后,商浮梁屈指敲了三下桌面,然后将香炉九十度旋转。只听得咔哒咔哒两声脆响,他背后的书架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龙吸水似的冒出来一股风,将商浮梁卷入墙壁之中。

  风过之后,屋内空无一人,书架完好无损,就连点燃的沉香也渐渐熄灭了。

  哒,哒,哒

  漆黑的楼梯里,脚步声格外明显。商浮梁熟门熟路,越走越往下,连灯都不用点转了个身就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只放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照亮,夜明珠下衬着鲛绡,微亮的光照之下墙壁上黄纸朱砂写的符咒一个接一个,贴满了整个房间,把房间贴得像个鬼屋似的。

  从光芒阴暗处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杀了他了吗?

  没那么好杀。商浮梁回话,你着什么急啊?

  那声音又说:怕不是不舍得下手吧?

  我不舍得下手,不如你亲自下杀手的好。商浮梁讥笑道,你不是练了个封泪之魂吗?最后还不是被他轻而易举地就拿住了?

  是我大意了。沙哑的声音从暗处露出真身来,他浑身上下一身都是黑色,就连头上都罩着黑色的帽子,唯有一双手枯枝似的,骨头外面皱巴巴地绷着一层皮。五指中有三个都是残缺的,只剩两指伸在外面,比枯树枝还像枯树枝,我没想到他现在还有这种实力。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现在他把他身边那个鹿崽子叫了回来,又收了个来历不明的徒弟,我恐怕事情有变。

  枯树枝操着那一口沙哑的声音又答道:陆敬桥倒是好对付,他修的是生机道,又看中方晏初,使两个手段让地府那边出手就行了。那个什么徒弟,你查清楚是谁了吗?

  不清楚。商浮梁摇头,只知道是今年刚来的,就奔着方晏初来的。来了就拜师父,偏偏方晏初就收了他。他从来不收徒弟,不知道看上这野小子什么了。

  收徒弟,可是要谨慎啊。

  是啊,要是像参天君一样收一个你这样的徒弟,学到了本事就叛出师门,亲手屠师;又或者像是魂宗那样,偌大一个宗门愣是被你挑拨散了,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对商浮梁的调侃,枯树枝不为所动,反而从斗篷下漏出一丝满足的笑来:呵呵,谁让他们太蠢呢?

  第五十一章

  (五十一)

  是日清晨,正值霜降第三天,好像天空中本来就有个按钮似的,啪嗒一按,天气就骤然转凉。

  院子里的秋菊已经开了一茬,这一茬正好赶上天气不好,各个顶着寒霜,身披一头白毛,婷婷立在院中,等着人护持。陆敬桥跳着脚窜进了方晏初的院子,路过这一从秋菊随手撒了一把灵气。生机道的灵气一粘在身上就被菊花吸收了个干净,他们舒展了身躯,从寒霜下抬起头来,把霜当成发钗发簪一般挺立着。

  小师叔!陆敬桥好容易跑到方晏初的书房门口,本想像往常一样推门进去,想到他屋子里的红线穿梭,立刻就收住了脚,改成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肃立着,小师叔醒了吗?

  不出所料,屋子里依旧无人应答。他刚想离开,转身的时候余光扫过门口,却发现了书房的门已经开了一个小缝。鼓起勇气推开门,陆敬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如果说蜘蛛网似的红线阵被烧掉还算是正常的,那几乎上千颗骨珠不翼而飞就不太正常了。这些还算了,毕竟跟在方晏初身边上千年这点小场面终归还是见过的,但是这个煞气凝结成的豹子怎么跑到小师叔怀里去了?

  喵~

  看着靠在方晏初怀里的黑豹,陆敬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喵?你喵什么?你是个豹子!你不是应该在什么非洲草原上撒腿狂奔以展示你健美的身姿吗?为什么像只猫似的缩在人家怀里舔毛啊?

  天呐!魔族是不是要完了?这种级别的煞气成精也放出来乱跑?

  陆敬桥秉承着自己草食动物面对肉食动物的谨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豹子的行动。豹子早在陆敬桥刚打开门的时候就直起了上身,两只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尾巴轻轻抚过方晏初的手背。

  陆敬桥越观察越觉得不对劲,那只豹子好像不是在舔自己的毛,而是在舔他爪子下面的一部分,证据就是他的下巴上还蹭着一丝鲜血,而整个豹子身上一水的都是黑色毛发,没有什么地方沾着鲜血。

  他尝试着往屋子里迈了一步,就这一步就像是打开了这只豹子的开关似的,豹子整个瞳孔都竖了起来,紧盯着陆敬桥的动作,双爪也渐渐从方晏初身上挪开落在椅子上,抓着椅子的木制椅面弹出尖爪。

  就在豹子挪开爪子的下一刻,陆敬桥刹那间捕捉到了方晏初身上的血液,瞳孔猛然紧缩,霎时间只有一个念头充斥在他的头脑间小师叔受伤了!

  方晏初不是没有受过伤,陆敬桥也不是没见过他受伤,但是次数太少了,少得陆敬桥只能想起来一次最为凶险的。

  那是冥火之战中期,经过了早期的互相试探和勾心斗角,中期的战局其实非常明朗。冥火之战最初来源于血海边上的一座火山喷发,火山喷发通常被认作天道在自行调整的象征,但是那一次格外不同。

  方晏初作为天道圣人,本来是负有沟通天道以示预警的责任的,但是这次火山喷发实在来得突然,天道没有任何预警。时值青龙族海祭,青龙族近乎半数成员丧身火山之下。凌云殿与青龙族旧愁新恨,青龙族长一气之下非要上凌云殿讨个说法。

  没想到,方晏初还没来得及给青龙族一个说法,就有人从火山内部发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某些火元素。火元素与世界灵气连带着血海煞气一结合,便成了从没有人见过的火魔。火魔最初生成,谁也没有对抗的经验,一时之下不管是人还是仙、神还是魔,都被打得节节败退。

  青龙一族首当其冲地成为了火魔的受害者,青龙族也是第一个举起反抗大旗的人。连带着凌云殿因为负有连带责任,也跟着上了冥火之战的战场,有了方晏初这么一个带头人,反抗之火自然遍地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