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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 / 2)

  孔渠这种妖物的好心就算有也很有限,为一个孩子得罪多年好友实在是划不来,权衡利弊之后也就不再劝说,凑过脑袋来对着走失儿童的画像看了又看,怎么都没看出相似来。

  嘶老方,你眼睛也不行了吗?别说人家公安网上这个孩子是个圆脸,你面前这个是个小尖脸,就是性别上也不一样啊,人家那是个小女孩儿!

  差别有这么大吗?方晏初伸手点了点手机的屏幕,让它漂浮在自己身侧,抬腿迈出了门槛,在小孩的面前站定,抬起头来。

  这孩子的脸倒是好看,已经完全脱出了正常人类十五六岁的青涩,脸色有些失血过多透出来的苍白,眉眼锋锐得像藏了把刀,但是看方晏初的眼神就像一盏明晃晃的灯,既明亮又温暖。

  你叫什么?鬼使神差地,方晏初多问了一句。

  季千山,季千山爬了两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小腿,脸贴在他腿上抬头看着,师父我叫季千山。

  我不收徒弟。

  方晏初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季千山却像是看见了曙光似的突然开心起来,像是撬动了一块坚石一般:没关系,师父,我什么都会做,不是师父的徒弟也没关系。擦桌子扫地洗碗做饭上山砍柴下海捉鱼我都愿意干,只要师父收留我就好了。

  后山果园还缺一个挑水的。方晏初这话说得实在是没什么水平,凌云殿那个果园早就上了最先进的全自动系统,苹果树过得比人都滋润,还带听交响乐的,哪儿用得着人工挑水。

  但季千山显然听不出其中的玄机,他抿了抿嘴唇露出一点笑意,拉着自己的布口袋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但跪了三天的腿早就麻木得没有知觉了,按照常理,现在他不要说站起来,还保持着清醒就已经是奇迹了。就算季千山是天赋异禀,不但能指引他找到避世几千年的龙游君,还能让龙游君收下他,也不代表他是个铁人。

  也许是执着孔渠觉得八成是报复季千山居然也没有求救于他人,而是拉着方晏初的裤脚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

  看着他沾满尘土和鲜血的双手抓着方晏初的裤腿边一点点站起来,脸上壮烈的表情就像是劣质影视剧里用力过猛的演员,孔渠的良心告诉自己应该心生怜悯。

  如果没看见方晏初一边身不动膀不摇地维持自己的高人形象,一边紧紧拉着自己的裤腰带防止裤子被拉掉的话。

  活该,叫你老端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

  像方晏初这种长老级别的人物引进山门来的道童,自然有人去操心他的衣食住行,几个道童在掌门的带领下把已经无力行走的季千山架走。

  小心点啊,别碰了!掌门进山几十年都没放下二人转那点功底,给他个手绢当场就能给你唱个小帽,抬季千山就像面馆的伙计喊堂似的,又敞亮又大气。

  怎么又把他留下了?孔渠跟着转身,转头望了一眼渐渐走远的几个小道童,把手搭在方晏初肩膀上问道。

  意料之中的,又没得到回答,孔渠脸带笑意地偏头看过去,笑意霎时间僵在了脸上。只见刚刚还在逞英雄的方晏初脸色青灰,嘴唇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大颗大颗的汗从额角滴下来,眼神堪堪能在孔渠脸上聚焦,张了张嘴,半个字都没说出来。

  随后眼睛紧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胡同里顿时响起孔渠的骂声:卧槽!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开心(????▽??)

  希望大家多多捧场o( ̄▽ ̄)d

  第二章

  (二)

  你可以再喊得大声一点,方晏初倚在床上,低眉看着满脸讨好的孔渠,免得道门那帮家伙不知道我快死了。

  哥,方哥,方哥哥,孔渠尴尬地挠了挠头,双手在脸上搓来搓去,就是不敢正眼看方晏初一眼,我哪儿知道你咔嚓一下就倒了,吓死我了。

  他手舞足蹈了一会,生动地展现了当天方晏初是怎么倒下的,表现力极强:你白眼一翻就倒了,我一下子就吓傻了。想你龙游君是什么人啊,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了?

  方晏初像看猴戏一样看着他表演,并做出了正面点评:你不应该去开连锁酒店,你应该去娱乐圈闯一闯。

  我还真想过呢孔渠附和了一句,随后颓丧地坐在床边,我说真的,老方,你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真的是走两步都不行了吗?

  要不你来试试?

  孔渠兴致勃勃地搓了搓手,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摇了摇头:我不试,得不偿失啊。那你现在这样不会真的有一天突然死了吧?你要是死了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办?

  没那么夸张,方晏初安慰他,我最起码还能活个几万年,就算我想死,天道也不会让我死的。

  孔渠颇有点没心没肺,听了这句安慰之后自己琢磨了一会什么都没想出来:也是,毕竟你是那个啥嘛,现在道门管这个叫啥来着?调停者?

  差不多吧。方晏初兴致缺缺,很明显不愿意谈及这种事,你放心,我还能替你再办几年事。

  孔渠脸色变了两变:别别这么说。哎你说这些显得我好像多么无情一样,虽然

  呵,方晏初牵动嘴角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你就说你还想不想见到他吧?

  想。孔渠正色,收敛了玩笑的语气,一本正经地朝他点了点头,做梦都想。

  说实在的,就像孔渠所说的,在大病初愈的病人床头说我还需要你替我办这办那的,实在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办出来的事。但是孔渠的眼神非常执着,如果还有其他修道者在的话就能断定

  这个人已经为此入魔了。

  方晏初自然也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眼中并没有普通修道者对于魔的厌恶,而是露出一丝笑意。

  那是一个很微妙的表情,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但是却无端让人觉得难受。

  那笑意中有怜悯。

  那是一种看透了一切的人对一个身在迷雾之中的人所能表露出来的,带着一点善意的提醒。

  孔渠也笑了,别说是方晏初了,就连他自己对自己也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可怜,搪塞着转身:你好好养伤吧,我得走了。东海之精还没什么下落,我那一帮员工真的白拿工资不干活。

  说罢,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差点就在门槛上绊了一跤,要不是转头的时候看见了躲在外面的季千山就要失口骂人了:卧槽嘶,是你啊小子,在门口藏着干嘛?进去吧。

  双手揽住季千山的背把他往里一推,顺手带上房门,孔渠朝屋内笑了笑,高声喊道:你们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吧,不用谢,下回凌云殿再去收钱的时候给我打个九折就行了!

  房门骤然关闭,整个屋子暗了下来,这种四合院唯一的不便之处就是采光算不上太好,总比不上现代屋子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