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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不是直接见面,而是以电话交谈。如果是在Mister Donut见面,她或许会毫不留情泼我水。



我原本打算等她主动再打电话过来,但我还是决定以大人身分妥协。



「是我的错。」



我再度打过去所说的第一句话是道歉,我真了不起。不过也没什么东西比我的谢罪更不可靠。



「我不是开玩笑。」



战场原没有亲口原谅我,却也没有一直记恨,而是继续讨论正题。



「因为那个孩子有魔性。」



「……你以前就认识千石抚子?」



「不,我之前或许说过,她只是阿良良木认识的朋友,我直到她成为神,都不知道有她这号人物。」



「那你为什么可以断言她有魔性?我只觉得她是个笨蛋。」



不过是疯狂的笨蛋。



「……也对,你这么说过。不过我反倒是因为没见过她才敢这么说。我听你打算每三天去见她一次的时候,我就不以为然,你现在说要每天去见她,我非得忠告你三思而后行。」



「…………」



又是被忠告要收手,又是被忠告不要每天去见她,我今天受到好多忠告。



而且重点来了,我非常讨厌被别人忠告。



「明白了。我会接受你这番令人感谢的忠告。也对,或许不要每天去见她比较好。」



「……但愿蛇毒不会让人成瘾。」



战场原无可奈何般这么说。听起来像是早已知晓一切。



我当然当成耳边风。



没向彼此道晚安就结束通话之后,我以这次没扔掉的充电器连接手机、插在插座,开始更新笔记做为一天的结束。



开始工作至今第三天。



今天发生各式各样的事。



斧乃木余接、卧烟伊豆湖。以蛇翻花绳的千石抚子。以及神秘的跟踪者。非法入侵千石家,衣柜见光。以及落在房内……不对,塞入房内的信。和战场原的电话交谈。



我附带插图,将这一切记在笔记本。作业时间大约一小时。



然后我翻开下一页,制作接下来的待办事项列表。毕竟未来已经有个眉目,而且基于某种意义,不安要素也简洁易懂地到齐,现在正是制作待办事项列表的最好时机。



『☆北白蛇神社的百度参拜(到一月底)』



『☆提防跟踪者(警戒等级2)』



『☆调查寄信人(必要等级4)』



『☆查明卧烟学姊的想法(优先等级低)』



『☆别被阿良良木发现(绝对)』



『☆别被阿良良木姊妹发现(尽义务努力)』



大致就是这样吧。我刚这么想,就连忙追加一条。



『☆购买花绳』



以衔尾蛇翻花绳的经验,这辈子一次就够了。



028



后来好一段时问,尽是造访蛇神大人千石抚子所在北白蛇神社的单调日子。要是在这一章能如此述说该有多好,但是如意算盘很遗憾地落空,在单调的日子开始之前,还发生另一段风波。



前提是这件事可以形容为风波。



隔天,也就是一月四日,在三天连假结束,世间总算正常运作的这一天,我先离开房间吃早餐。



仔细想想,我前天吃过Mister Donut之后就没吃过东西。我经常一松懈就忘记进食,看来我的饥饿中枢有问题。但或许只是金钱欲大于食欲吧。



我在饭店一楼的餐厅享受无限供应的早餐(我喜欢吃到饱的那种气氛,应该说我可能是喜欢吃到饱这个行为本身),然后回房。



接著我进行晨间淋浴,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前往市区。离开房间时,我本来想用胶带之类的东西封死门缝,但以我现在的状况,要是神经质到在意起各种细节将会没完没了,所以我打消念头。



我到饭店柜台询问。



「不好意思,这附近有卖花绳的地方吗?」



我觉得去东急HANDS或LOFT应该买得到,但是那种店出乎意料有一种神奇的倾向,明明什么都卖却只没卖我想要的东西(或许因为是主流连锁店,所以采取这种谢绝骗徒的对策),所以我这么问以求慎重。



「啊?」



不过对方一脸纳闷。身为饭店从业人员,如此应对客人很有问题,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不,没事。」



我回应之后,乖乖前往东急HANDS。即使没卖真正的花绳,手工艺区好歹会卖绳子吧。



为了以防万一,我注意周遭动静,提防跟踪或监视,走在人潮最多的路上,但实在是摸不著头绪。跟踪者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我明知卧烟学姊同样的忠告不会提第二次,依然觉得斧乃木大约有万分之一的机率正在等我,却也没有。



这样的话,那个女童现在或许在和阿良良木玩耍。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并非如此,但是回想起来,那个家伙也成为颇为自由的式神了。



要说欣慰的话很欣慰。



基于这层意义,我可以感谢阿良良木。



后来我顺便去买了一些东西。只要在赛钱箱放入万圆钞票,那个蛇神大人就会高喊「抚子来也!」快乐登场,但战场原形容为「好像上酒店」,我说不定很在意这件事。



我决定买些供品过去,如同要强调我的行为始终是参拜。



买些供品。



一般来说,神社供品都是水果或鲜花,却好像只会让人增加酒店印象,所以我下意识地回避。



是我想太多吗?



我思索之后决定买日本酒。我发现一间雅致的酒铺。我判断迷上酒店小姐的男性应该很少买当地名酒当伴手礼。



这堪称手头有闲钱才做得到的玩心。



「要让女国中生喝日本酒?」这种道德上的批判,不适用于这个场合。那个家伙已经不是女高中生,甚至不是人类。



她是神。



俗话说无神不嗜酒,何况在日本,那个家伙要是不喝酒反倒没资格当神,基于某种意义来说甚至堪称解决了问题。



充满各种想法的酒瓶,可不能偏偏因为下雪打滑而摔碎。我一定要避免这种脱线的结果,所以慎重走雪路爬山,抵达北白蛇神社时刚好是正午。



拿著大酒瓶登山相当辛苦。



我不想再做第二次,但今后应该还会做很多次。



我要将万圆钞放进赛钱箱时一时兴起,再拿出一张万圆钞,合计两万圆。



一万圆就能让千石抚子以那么有趣的方式登场,那么两万圆会如何登场?我抱持这样的好奇心。



得到不义之财就挥霍不是一件好事,但我认为钱就应该拿来用,所以无妨。



我将两万圆放入赛钱箱。



「抚……抚子来、来,咦咦?」



千石抚子照例要从主殿冲出来,却在现身时慌张失措而跌倒,脑袋重重撞到赛钱箱的边角。我还以为她可能会死掉。



话是这么说,但她好歹是神,似乎没受什么伤就立刻起来。只是依然无法掩饰慌张情绪。



「两……两万圆?怎、怎么回事,贝木先生搞错了?抚子不会还耶?」



「…………」



看来千石抚子的感性容许程度只到一万圆。即使如此,一度放进赛钱箱的钱绝对不会还,这样的心态很了不起。你是最近的游乐中心?



「无妨。」



「啊……是预付明天的份?」



「都是今天的份。此外……」



我将酒瓶放在赛钱箱上。箱面是锯齿状很难维持平衡,所以我横放。



「这是慰问品。」



「啊!是酒!抚子一直想喝这个看看!」



她似乎能喝。



看来她很遗憾确实是「神」。总之不只是神,妖魔鬼怪基本上都爱酒精。



不过,我有点在意千石抚子的说法。讲得像是从人类时代就向往……



「爸爸总是只喝啤酒,所以抚子这次是第一次喝日本酒。」



「…………」



明白了。我没深究,但从千石抚子的说法推测,她似乎从人类时代就瞒著家人偷喝。



肯定是那些觉得「看不出来」或「不像会这么做」的家伙,将千石抚子逼到这种程度。我想到这里就说不出话。我也不是孩子喝点酒就唠叨的卫道人士。



「贝木先生,日本酒和啤酒有什么不一样?」



「日本酒是米酿的,啤酒是麦子酿的。」



我简略说明之后结束这个话题,拿出下一个供品……应该说礼物。



「看,我拿来了。」



我将花绳递给千石抚子。



「这样不必用蛇也能玩了。我准备好几条备用,你尽管用来打发时间吧。」



「谢谢!这样就可以在宰掉历哥哥之前打发时间了!」



这孩子一直以相同的语气快乐说话,我反而难以判断她是否正在快乐。即使看似快乐,也好像只是情绪高亢,心情处于高点,正因如此,她忽然提到杀害阿良良木的话题,会令我毛骨悚然。



我自认不是卫道人士,内心也没脆弱到无法承受他人死亡,但是她这么乾脆地提到「杀害」这种字眼,我无法保持内心平静。



我表面上当然继续面不改色。



这是两回事。



「千石,虽说是打发时间,但花绳相当深奥喔。」



我这么说,从昨天背下的《翻花绳全集》挑出还没教千石的招式教她。



我判断在今天这个时间点,比起继续讨论奇怪话题,不如只以花绳为主题。后来我和千石玩了好几个小时的花绳,说声「明天见」下山。



我知道千石抚子在后方挥手道别,但我刻意无视。我并不是将战场原的说法照单全收,但要是过于急著打好交情,或许会被千石抚子的魔性拉拢。我姑且提防这一点。



酒瓶留在神社,所以回程很轻松。山路的尽头就在眼前,从这里到车站的这段路,我打算再度绷紧神经提防跟踪,但是没这个必要。



这个女人,明显在通往神社的阶梯口等我。



029



白与黑。黑白相间的感觉。



不,我并不是一眼就轻易洞察她的内在,单纯是对她混入白发的黑发抱持这种平凡的感想。



质地不甚细致的毛呢大衣、防寒耳罩、冬季靴子。我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个女孩是谁。



不过从这孩子光明正大毫不隐瞒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昨天的「跟踪者」,也应该不是悄悄在我房内放信的家伙。我如此直觉。可以如此直觉。



不对,是被迫如此直觉。



「贝木泥舟先生,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战场原与阿良良木的同学,我叫作羽川翼。」



她──羽川翼说完之后,朝我这个骗徒深深鞠躬致意。她低头的这一瞬间,我当然离开她的视线范围,所以我并不是不能趁机拔腿逃走。



我对自己的脚程颇有自信。



不过很遗憾,在雪地不一定跑得够快,此外我不知为何不想以这种方式逃离这个女孩。



我不想在这女孩面前做出「逃走」这种卑鄙举动。这是我非常罕见……应该说几乎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的想法。



我至今没想过逃走是卑鄙的举动。



「我……」



片刻之后,我这么说。



「叫作贝木泥舟……看来不太需要这种自我介绍。想必你已经从战场原或阿良良木那里听过我的事情吧?」



「是的。」



羽川抬起头回答。



她的表情很正经,而且工整的脸蛋莫名有种慑人气息。她具备和年龄不符的魄力,在这层意义和战场原很像。



应该是所谓的物以类聚?



不过,这……



「只是老实说,我听他们两人述说之前就耳闻您的大名。我曾经协助火炎姊妹进行调查……」



「……孩子不该使用这么恭敬的语气。」



我打断她的话语说下去。



「无论如何,你有话要找我说吧?我就听吧,听你怎么说。我也不是没话要找你说。」



「…………」



羽川「嗯」了一声,单手撩起头发。



「说得也是,站在这里聊也不太合适。」



她的语气很客气,也就是称不上随和,但还是以稍微软化的态度向我点头。



「不过我想先问,战场原或阿良良木知道你像这样来找我吗?」



「不,完全不知道。」



「这样啊。」



每个家伙都是同一个德行。



感觉像是表链与梳子的故事出现新人物,但是这么一来,介入这对相爱情侣之间的登场人物颇为滑稽。



基于这个意义,我现在的立场当然也相当见不得光,没资格说羽川。



积雪的路旁有两个小丑。



我甚至觉得,这家伙出乎意料和我相似。



「总之,这不重要。一点都无所谓。我不打算打小报告,放心吧。我不打算用这个秘密勒索你。」



「……您不用这么强调,我也没担心这种事。」



羽川苦笑著这么说。该怎么说,这是从容、宽容、包容的笑容。



不过很可惜,隔著大衣看不出她是否如战场原所说的丰满。



「何况到头来,以我的立场,和您见面也不需要如此严格保密。」



「什么嘛,是这样吗?」



我有种白操心的感觉,但她说得对。



我在雪地踏出脚步。



「不过,我在这座城镇绝对不能见光。尤其最好别被看到和你在一起。我打算在这附近招计程车,可以吗?」



「好的,我不介意。」



羽川乾脆地点头。



只是光明正大站在正前方就算了,还敢和骗徒并肩搭车,我觉得这已经超过胆量的领域。



因此超过我的理解范围。



我甚至反而想要回避她,但我刚才自己那么说也无法收回。



我与羽川离开山区,招了计程车,跳过车站直接前往闹区。要说警戒过头或许警戒过头,但羽川翼这名少女的外型过于显眼,所以应该不算警戒过头吧。



如果我要彻底确保安全,应该先和羽川道别,数小时后到其他地方碰头。



但羽川翼和千石抚子不同,无论在好坏两方面,似乎都对自己的「可爱」或「美丽」没什么自觉。



「嗯,这颗头确实很显眼。对不起,我上学时会在每天早上全部染黑,但寒假总是不小心会忘记。」



她这么说。害羞地这么说。



「…………」



此外,我们在车上聊著其他话题,闲话家常或是天南地北地闲聊时,我不禁觉得这孩子应该是在不太「受到疼爱」的环境长大。



不晓得父母采取严格管教还是放任主义。



我们没有聊得很深入,所以我没得出结论,但这孩子莫名早熟的态度,令我觉得她有著这样的往事。



「我听战场原说你现在人在海外……那是怎么回事?换句话说这是战场原的谎言,以免我和你接触?」



「啊啊,不,那不是谎言。」



总之我想把这件事问清楚,羽川则是如此回答。



「应该说,战场原同学不认为这是谎言。她与阿良良木至今依然以为我在海外。」



「喔……」



这孩子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我觉得不可思议。私下和我接触就算了,但她应该不需要把她回国的消息当成秘密。



「啊啊……不,这已经几乎是白费力气的努力,或是当成一种抚慰内心的白工。我觉得像这样虚晃一招,或许能打破僵局……」



「……僵局。」



「是的……总之,我已经大致明白忍野先生不在海外,但还是有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除此之外,我觉得我出国一次,或许能转移某些焦点,瞒骗目光。」



「瞒骗目光……瞒骗谁的目光?千石抚子?」



「她也包含在内,不过真要说的话,是卧烟小姐。」



羽川说到这里,一副恍然察觉的样子。



「啊,对不起,贝木先生,我居然用这种说法。」



她向我道歉。



「卧烟小姐是您的学姊,我却讲得这么失礼,不好意思。」



「我们已经不是学姊学弟的关系。卧烟学姊和我断绝来往了。」



我嘴里这么说,却执著于加上「学姊」这个敬称,这样看就觉得颇为滑稽。但我当然没在「学姊」这两个字加入任何敬意。



「所以别在意……也对,我听说你直接受过卧烟学姊的忠告。该怎么说……真是一场灾难啊。」



一瞬间,我差点不小心想向羽川道歉,但仔细想想,我没道理道歉。



羽川不知为何,害羞地笑了几声。



「该说我希望那个人以为我会采取不切实际的行动吗……所以我才像这样短暂回国,但我预计明天早上再度出国。」



「短暂回国……这么宝贵的时间拿来和我接触有意义吗?」



「嗯,有意义。」



羽川用力点头。



听这孩子如此断言,就真的觉得这次见面似乎有重要意义,真神奇。



「对无所不知的卧烟小姐使用这种手法似乎没什么意义,但我出国之后,战场原同学就变得容易行动,并且和你联络,我对此感到庆幸。这可说是令人开心的意料之外,或是令人开心的意料之内。贝木先生……」



羽川直视我的双眼这么说。



我没见过有人能如此笔直注视他人的双眼。



「请您拯救战场原同学喔。」



030



我宣称讨厌当义工,总之要求羽川付计程车钱。羽川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但也没有继续反驳,以信用卡付清车资。



只是高中生居然刷信用卡,我觉得这样很嚣张,但她如今在国外旅游应该需要这个工具。



「谢谢。」



我说完下车。



「贝木先生意外地正经呢。」



羽川下车时这么说。



「啊?」



这女孩被我要求付计程车钱,居然还讲这种话?是「贪小便宜」的口误?



「不,没事。不提这件事,找个地方吧?可以的话最好是避人耳目,能够好好交谈的地方。」



这是当然的。



悄悄回到日本的羽川,虽然没有急迫性,但是应该和我一样,说不定比我更需要偷偷摸摸行事。



去战场原上次带我去的Mister Dount也不错……但那种店白天应该很多人。



「不介意的话,我想在我下榻的旅馆交谈,您在意吗?那是廉价客房,肯定和贝木先生的饭店不同,但我目前也住在这附近。」



「……我不在意,可是……」



「啊啊,没关系的。我不太在意这种事,而且我自认有看男性的眼光。」



羽川说完露出微笑,我原本还想说下去,却觉得越是讨论,我只会擅自内疚下去,所以作罢。



总之在体面上,比起到我下榻的饭店房间,到羽川下榻的旅馆房间比较好。



不过她居然在骗徒面前宣称自己有眼光,这是相当自负才说得出口的话语,我有点佩服。



「你真是坦率……或许该说开放。」



我只说这句话,就跟在羽川身后,由她带领前往她的旅馆。



我在有点小的单人房和羽川相对。



「要用客房服务点些东西吗?」



「不用……那个,请不要擅自用我房间的客房服务。我虽然有信用卡,却不是有钱人。」



「这样啊。」



这么说来,她说过这是廉价客房。



「我是付出引人落泪的努力,寻找便宜到质疑是否合法的机票,将廉价旅游行程利用到极限,好不容易才能够环游世界。」



「是喔。」



我点头回应。



原本想炫耀贵宾通行证300吓她,但这样不只是幼稚的程度,所以作罢。



不,并不是因为这么做很幼稚而作罢。



就算对这个看似博学的女孩炫耀这张卡价值三百万圆……



「啊,不过那张卡一律登录为二十万哩程额度,所以要是换成电子钱包点数或是实质机票,实际上会低于三百万圆。」



她可能会这样斤斤计较。



到头来,我的状况与其说是不会精打细算,正确来说是不义之财留不久,所以无论基于任何意义,恐怕都赢不了毫不愧疚坚持走在太阳底下的羽川翼。



她这种「引人落泪的努力」,反倒正是对我的炫耀。她必须知道,一个人光是活得光明正大,就会让活得不光明正大的人深深受伤。



我不禁想讲这种话找碴。



「你必须知道,一个人光是活得光明正大,就会让活得不光明正大的人深深受伤。」



我试著找碴。



羽川脱下大衣挂在衣柜里,以光明正大的笑容回应。



「说得也是,世间或许有这种想法。」



我很想一拳挥过去,却没自信能将事态收拾到不留后患,所以自制。



「羽川,你有话要对我说,我也有话要对你说。所以我不在意你提这件事,甚至该说这样正合我意,不过在这之前,我可以整合一下意愿吗?」



「整合意愿?」



「嗯。关于这次的事情,似乎有各式各样的家伙抱持各种意见,许多想法纵横交错。」



此外还有「跟踪者」(或许)、卧烟学姊派出的「监视者」(或许),以及神秘的寄信人(这个人确实存在)。



「以我这种工作维生的人,最重视他人的想法。」



「这样啊……」



羽川翼当然知道我是以诈骗维生,所以她的附和很生硬,只能以生硬形容。



无妨。要是因为这种事而受挫,就当不了骗徒。必须被说NO一百万次才算是独当一面。



「所以我想知道。羽川,你的立场是『拯救』战场原与阿良良木吧?」



「那当然。我刚才就请您拯救他们吧?」



「但是反过来说,也可以解释成你交给我拯救,自己却不拯救。或是解释成交给他人处理,自己佯装不知情。你之所以出国找忍野,或许也是想先比战场原或阿良良木先见到忍野,欺骗忍野,让他再怎么样都不会回日本,或是更直接地要求忍野别拯救他们两人。」



「……您居然能对他人抱持这么重的疑心活到现在。」



羽川脸色有点苍白地这么说。看来连这种程度的怀疑,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文化冲击。



但我认为她不应该用这种眼光看我。



她究竟多么率直地活到现在?



不过,看来相当成材的羽川翼,亲切地配合我的作风。



「我想拯救战场原同学与阿良良木。但是不一定要由我拯救。我只是不希望他们两人死掉,所以无论是我、忍野先生或是您,由谁拯救都没关系。」



她这么说。



「你敢对神发誓?」



我这么问。在我应付千石抚子的现在,这是一种自由心证。



「我对猫发誓。」



但羽川翼正经地这么说。



这是怎样?这种说法不在我知识范围,难道是最近女高中生的暗语?不妙,我没跟上潮流,我落伍了。



「……你不问?」



「啊?」



「你不问我任何问题?不问我的立场……应该说我的心态?委托人战场原就非常在意,你不向我确认?不确认我为什么接受战场原的委托,以及我是否真的有心完成委托?」



就算我讲得像是在找碴,但要是她真的这么问,我也没准备贴心的答案。所以如果羽川这时候问「为什么?」或是「问得到答案吗?」这种问题,我或许会因为哑口无言而恼羞成怒扔下一切。



或许会扔下战场原黑仪与千石抚子,如同受够这种寒冷的地方,再度搭机飞向冲绳。



我好像对战场原说过大人不会轻易扔下工作,但这始终是昨天的说法,不是今天的说法。



不过,羽川的回应两者皆非。



这个女人以甜美的笑容回应。



「我不问。」



「…………」



「唔~那么,我想进入正题……」



「等一下。为什么不问?意思是你早已看透我的想法?」



我有点……不对,是相当不悦,反过来像是死缠不放般,询问这个应该比我小十岁以上的少女。



但羽川依然维持笑容。



明明在密室被年长男性逼问,却毫不畏惧。



「意思是这种事用不著问吗……哼,小妹妹,看来你无所不知。」



「我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而已。」



羽川维持笑容这么说。



这番话使我语塞。令我联想到卧烟学姊的这番话使我慑服。



并非如此。完全不是如此。



羽川和卧烟学姊不同,没有那种震慑他人的气息。



即使如此,明明如此,我却语塞了。该怎么说,这样变得很蠢。感觉我动不动就提防或试探,导致彼此完全处于对峙的状况。



「……好吧。」



「嗯?」



「进入正题吧。羽川,来进行交换情报的程序吧。话是这么说,但你试图以不同于我或战场原的方向解决问题吧?我会提供所需的情报。所以你也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