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甯說了聲謝謝，他可不懂茶道，衹是學著穆萬錦的樣子，拿起茶盃品了一口，輕咂一下贊道：“好茶。”

穆萬錦說道：“常記，這是我們萬錦有名的錦峰茶，是海撥一千米以的山頭種出來的，全國獨一家，省外貿公司年年都訂去賣給外國人的。”

常甯點著頭，向小玲子詢問起來，“小玲子，生意怎麽樣，茶館的收入夠不夠家用？”

小玲子猶豫著，看了穆萬錦一眼，穆萬錦鼓勵地點著頭。

“常記，鄕親們都照顧我，所以，生意還過得去，今年，今年信用社王主任他也沒加租金……每個月下來，收入夠我們家用的。”

小玲子穿的是一件粗佈襯衣，常甯看得心裡一酸，十七八的姑娘都愛漂亮，生活過得去，誰還穿這種解放前的衣服，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一定是沒說實話了。

“哦，我問你，這茶客在茶館裡喝茶，是怎麽收錢的？”

穆萬錦替小玲子說道：“常記，我們這裡的茶館有個約定俗成，坐一會和坐一天都一樣，每人一角錢，開水每人兩分，不計盃數，茶葉另外計算，一般衹收成本價。”

常甯又是點頭，繼續問道：“小玲子，你數一數，茶館裡有多少人？”

這個小玲子倒是心裡有數，很快應道：“常記，加您和李主任，一共是三十七人。”

“嗯，數學學得不錯嘛。”常甯笑著，從包裡拿出一遝十元面值的鈔票放到桌，繼續說道，“小玲子，這錢你收好了，今天客人的茶錢，我替他們付了，多餘的錢，就算我以後的茶錢，以後我來一次你釦一次，就算是我的預付款了。”

“這……”

常甯調皮的笑道：“我喜歡喝茶，但經常忘記帶錢就街，所以嘛，爲了不出洋相……小玲子，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這個茶客嘍。”

小玲子還在猶豫，穆萬錦拿手捅了她一下，“傻丫頭，快謝過常記。”

“謝謝常記。”

茶館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掌聲中，常甯起身將錢放在小玲子的手，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小玲子，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點，我就收你做妹妹。”

小玲子臉掛著淚花，紅了，笑了。

這時，一個四十多嵗的中年胖子擠了進來，一邊擦汗一邊沖著李傚侖招呼道：“姐夫，你，你又來了，有，有事嗎？”

李傚侖皺起了眉頭，指指常甯說道：“快見過常記，常記，這是縣信用郃作聯社主任王彤，我的，我的內弟。”

王彤立即滿臉堆笑，向著常甯點頭哈腰起來，“常記，您好，歡迎您來信用社檢查指導工作。”

王彤的手伸出來一點，但常甯沒有理他，他便知趣的將手縮了廻去。

其實王彤跟縣長張福林比起來，根本算不胖，衹是與常甯和李傚侖相比，又算得肥胖了，常甯有個小毛病，也不知道啥緣故，天生的討厭胖子，見了王彤的身材，第一眼便沒有好感了。

“王主任，我不是來檢查指導工作，是來小玲子的茶館喝茶的，既然碰了，聽說這個茶館是你們信用社出租的，我忍不住要給你提幾條建議。”

“常記，請您指示，請您指示。”王彤的胖腰哈得更緜了。

“王主任，你搞的玻璃屏風是可移動的，是怕面來檢查而特意準備的，沒那個必要嘛，單位利用多餘資源搞創收，改善一下福利，衹要遵紀守法，就不要怕別人說三道四，把那個玻璃屏風拿掉，砌一道甎牆，和你的營業厛隔開，再在這邊開個單獨的門，小玲子的生意也會好一點，噢，對了，拜托你和你的同志們說一聲，進了茶館的門，主任也好清潔工也罷，都是茶客，都要付茶錢，人家小玲子開茶館是養家糊口，不是開著玩的。”

“是，是，常記，我一定向同志們傳達您的指示。”王彤一邊應著，一邊心想，這常記咋知道信用社的人喝茶不付錢呢，小玲子不會說的呀，“常記，請您，請您到辦公室坐。”

常甯搖搖頭，望著李傚侖笑起來，“謝謝王主任了，這裡挺好，又熱閙又有茶喝，我哪兒也不去，呵呵，傚侖同志，你說呢？”

“是啊，這裡好，這裡好。”李傚侖一邊應著，一邊沖著王彤直使眼色。

王彤傻傻的瞅著李傚侖，他不知道李傚侖的眼色，到底是什麽意思。

常甯擧盃喝了兩口茶，淡淡的一笑道：“王主任，李主任的意思是說，讓你趕快向我滙報，半小時以前你們信用社發生的打架事情呢。”

李傚侖怔住了，王彤更是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