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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节 战城(10)(1 / 2)

第270节 战城(10)

“陆军真是太荒谬了!怎么可以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

尽管在日本军界里素来被视为是“没脾气的老好人、老实人”,但陆军的蛮横要求还是让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大将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哪怕坐在他面前的是裕仁天皇的叔父。

“大臣阁下!”鸠彦王中将目光很冷淡地看着因为气恼而脸红脖子粗的米内大将,“‘开拓万里波涛,布皇威于四方’乃是明治大帝遗命于我们的圣谕国策,为达此国策,帝国皇军自当奋力拼杀、苦战不休,并且,这不只是帝国陆军的责任,同样是帝国海军的责任。眼下,帝国陆军正在支那战场上浴血奋战,帝国海军难道不应该竭尽全力地援助帝国陆军,以尽到自己的天赋使命吗?”

“亲王殿下!”米内大将急切地道,“帝国海军已经竭尽全力了…”

“大臣阁下!”鸠彦王中将紧紧地盯着米内大将,“恕我直言,帝国海军在支那战事中一直三心二意,谈何竭尽全力?如果真要竭尽全力,为何对陆军的要求却推三阻四?”

“亲王殿下…”米内大将的神色和语气里都产生了一丝隐隐的乞求,“帝国海军的舰队是用来保卫帝国的,不是随便拿来打仗玩的…”

“大臣阁下!”鸠彦王中将怒了,“帝国海军是皇军的一部分,皇军是天皇陛下的军队,所以,你必须明白,帝国海军属于天皇陛下!天皇陛下恩赐你坐上海军大臣的位置,是让你帮助他管理帝国海军,而不是让你替他决定帝国海军用于何处!”

米内大将顿时张口结舌,他两眼发直、脸色发白。作为日本海军大臣的米内光政大将,是日本军界里著名的“反战派”“亲美英派”,七七事变爆发后,他强烈主张不扩大,而中国军队在上海先下手为强后,他主张攻占上海(蒋纬国在平津干掉的驻屯军是日本陆军的部队,所以日本海军当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并未跟日本陆军同仇敌忾,蒋纬国在上海干掉了属于日本海军部队的驻沪特别陆战队,则不折不扣地“招惹到了”日本海军),但不赞成打南京,特别是眼下南京战局非常不利于日军时,他彻底地主张“和谈停战”,强烈反对继续打南京,也反对日军对中国其它地区下手。因为米内大将素来反战,所以被一些好战分子取绰号为“金鱼大臣”,这是一个讽刺性十足的绰号,意思是华丽好看但没有实用(米内光政学识渊博且做事沉稳,主管海军时把海军管理得井井有条,但就是“不肯打仗”,所以被骂成绣花枕头。)。

面对鸠彦王中将的威逼,米内大将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他身边的海军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吉田善吾中将、海军大臣次官山本五十六中将、海军军务局局长井上成美少将。成为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才一个月的吉田中将神色艰难地道:“亲王殿下,陆军此等要求确实很让海军为难啊…”

“我承认,困难确实是有!”鸠彦王中将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吉田中将的话,“但是,困难是用来克服的,不是用来作为推诿责任的借口!帝国军自明治大帝造兵以来,披坚执锐、征战杀伐五十载,哪一场大战不是困难重重?又有哪一场大战的胜利不是通过克服重重困难而取得的?陆军不希望听到海军反复强调困难从而不作为,陆军需要海军跟陆军同心同德!”

“亲王殿下…”山本中将神色很诚恳地开口道,“长江确实是一条大河,但是,它还是太小了!帝国海军的重型主力舰虽然勉勉强强可以开进长江里,可…存在太多的危险和不测!首先,就以长门号举例,长门号吃水近十米,但从上海到南京的江段里,江水最浅处也只是十几米而已,更何况现在是冬季,长江正处于枯水期,还有,长门号掉头转弯需要一千米的半径,长江也不过一千多米宽,到时候,长门号必然举步维艰,航行机动性会降低到最低点,打个比喻,长门号开进长江里就好像人躺在浴缸里那样,几乎无法做出太大动作。亲王殿下,战列舰的舞台是大海!不是内河!否则,各国海军为何要建造内河炮舰呢?”(如果单纯地从理论上进行计算,排水量四万吨、吃水九点五米的长门号战列舰是可以进入长江的,南京毕竟处于长江下游,情况比重庆等长江上游要好一点,在后世,南京以东的江段里完全可以航行万吨巨轮,但需要注意,后世长江的水道是经过疏浚和改造的,同时,修建了不少长江大桥又限制了长江内更大吨位轮船的航行,所以曾有专家提议炸毁长江大桥以让长江里可以航行更大的巨轮。)

“陆军需要海军战列舰进入长江,并不是让你们去打仗。”鸠彦王中将脸色缓了缓,“仅仅需要海军的强大舰炮提供火力增援。开进长江里的长门号不需干别的,只需要开炮即可。”

“但中国军队有能力攻击帝国海军军舰的!”山本中将急切地争辩道,“过去几个月内,帝国海军损失了多艘军舰,此时我们可以完全肯定,中国军队拥有可对付军舰的俯冲轰炸机、鱼雷艇、潜艇,亲王殿下,长门号开进长江里,就像猛虎钻进老鼠洞里,根本就施展不开啊!反而还会白白挨打!联合舰队在浩瀚大海上才能大展手脚,开到长江里…太危险了!完全地束手束脚!无法施展!到时候,如果敌军一窝蜂地展开攻击,即便我们打下他们一百架飞机、击毁他们一百艘鱼雷艇,只要沉没一艘主力舰,我们就彻底不划算了!彻底败了!”

“陆军会竭尽全力地帮助海军保护海军的战舰。”鸠彦王中将态度纹丝不动,“你们要知道,陆军之所以一直拿不下南京,南京支那军的山顶重炮群是最大的障碍,百十门大口径重炮被支那军安在紫金山等五座山上,居高临下地轰击攻城的帝国陆军,帝国陆军不但死伤惨重,更加是束手无策!陆军最大的240毫米重型榴弹炮也没有办法,唯一的希望就是海军的舰炮了!只要长门号开到南京附近用410毫米主舰炮猛烈轰击,就可以夷平支那军那几座炮山,奠定帝国军攻占南京的不朽伟业!诸位,攻打南京不只是陆军的责任,海军也是义不容辞!我知道,这很让海军为难,但陆军也是别无他策才会出此下策,希望海军能给予理解。”

山本中将绷着脸,跟米内大将一样敢怒不敢言:“亲王殿下,协助陆军作战自然是海军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把战列舰开进长江里确实太困难、太危险了,因此,海军可以出动轻型巡洋舰以及二三艘重型巡洋舰开进长江里…”

“巡洋舰不行!”鸠彦王中将愈发地不耐烦,“哪怕是重型巡洋舰,主舰炮口径都太小,不能满足陆军在南京战场上的需求!必须要战列舰!这样吧!陆军需要海军的理解,陆军也理解海军的难处,只要海军的战列舰帮助陆军轰平紫金山等五座炮山,海军的战列舰就可以撤出长江了。”

“把本该在大海上纵横披靡的战列舰开进内河里…”井上少将微微地揶揄道,“可真是战争史上的奇闻!”

“创造战争史上的奇闻难道是坏事?”鸠彦王中将冷冷地睥睨着井上少将,“古往今来,哪件事不是从第一次开始?推陈出新才能不断前进,墨守成规只会踏步不前!就好像黄种人打败白种人,以前也是被认为不可能的,但帝国军在日俄战争中就是创造了第一次!”

井上少将忍住怒气,不再说话。

“你们真要舍不得你们的战列舰…”鸠彦王中将露出一丝轻蔑,“那就采用我刚才说的第二套办法。”

“亲王殿下!”山本中将忍不住再度急切开口,“我们身为长官,可以为了国家利益而下达让部下九死一生的命令,但下达这种让部下必死无疑的命令…实在是…”

“战争,肯定要死人,胜利,肯定要付出代价。”鸠彦王中将冷冷地道,“九六式陆上攻击机(轰炸机)是帝国军最新式、最优良的攻击机,但已服役的基本上都属于海军,所以,这项‘空中挺身队’作战计划不得不再度让海军费心并希望同样得到海军的理解。如果你们的飞行员可以驾驶满载炸弹的攻击机撞毁支那军的山顶炮群,你们的战列舰自然就可以不用进入长江了。”

“飞行员的生命是宝贵的,训练他们更加是非常艰难、非常不容易的事啊!”山本中将几人的神色都变得苦涩无比。

“他们的牺牲,可以换来胜利,可以挽救成千上万帝国陆军将士的性命,这是值得的!”鸠彦王中将已经不想继续跟海军的人浪费时间,他厌恶对方这种磨磨蹭蹭的态度,“人固有一死,只要死得有价值,虽死犹生!身为大日本帝国皇军的一员,本就该有这种觉悟!另外,这个任务非常简单,只要会开飞机,会看准目标后一头撞上去,就行了,所以并不需要动用那些技术精湛的优秀飞行员,动用那些低级的、技术不高的飞行员就可以了,也算是让他们得到一个一举实现生命价值的机会。好了,就这样吧!保守估计,需要二百架飞机。”说完,鸠彦王中将站起身直接走人,他懒得继续废话。

海军省的会议室内,米内大将、吉田中将、山本中将、井上少将等人都枯坐着,许久,一个个都苦笑着摇头或叹息起来。

南京战场,南京城和汤山镇之间的两军拉锯区,细雪纷纷。

特种兵大队大队长梁飞正带着一队特种兵在雪地间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所有人都穿着特制的白色伪装服,钢盔和武器也都涂成了白色。特种兵、侦察兵,都是南京军的重要兵种,既是南京军最锋利的刀刃,也是南京军的眼睛。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在战争中搞清楚敌方动态,特种兵和侦察兵就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工具。相对而言,侦察兵更重“侦察”,特种兵则更重“行动”。

“梁队!”一名探路的特种兵急匆匆地跑到梁飞身边,神色铁青,“前面发现一个弟兄。妈的!”他咬牙切齿,眼睛发红。

梁飞带着弟兄们摸上前,还没有抵达目的地就听到一阵乌鸦的呱呱声,走近过去一看,特种兵们无不怒发冲冠、目眦尽裂,因为他们看到一具南京军死亡军人的尸体被捆绑在一根木桩上,死状惨不忍睹,不但被斩首砍手剁脚,还被开膛破肚,眼睛被挖,舌头和十指被割,耳朵被切,鼻子被削,"sheng zhi qi"也都被割下来并且被塞在头颅嘴里。七只乌鸦正落在尸身上啄食碎肉,三四条野狗也在啃噬尸块。特种兵们强忍住切齿腐心的极度愤恨,赶走乌鸦野狗,小心翼翼地把已经四分五裂、七零落的尸体从木桩上解下来。

“梁队,是我们的一个侦察兵。”一名特种兵表情扭曲地报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