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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节诸葛亮舌战群英(1)





  周瑜冷笑道:“千古无双的天人圣君也!”

  诸葛亮笑着点头:“倘若殿下不是生于当下,而是生于春秋或者战国,试问,何人能敌?”

  周瑜回答道:“无人能敌!”

  诸葛亮微笑道:“管仲,春秋人也,乐毅,战国人也,公瑾既言春秋战国亦皆无人能敌孔尚主,如此,管仲、乐毅自然也非孔尚主之敌也,我诸葛亮不胜孔尚主,有何奇哉?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这可是孔尚主说过的妙语。再者,公瑾方才问我,今日为何却在此地耶?请问公瑾,此地为何地乎?是汉阳?还是江东吴城?亮从长安而来,公瑾从吴城而来,你我俱为外来者也,莫非,公瑾因为先来一步,所以喧宾夺主,甚至以主自居?”

  周瑜顿时脸色一变,他脸上的嘲讽笑意一下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气闷和羞恼。

  孔明心头暗赞:“高明!”诸葛亮的雄辩之才确实名不虚传,周瑜嘲讽他是俘虏,他借力用力并且借力打力,借助孔明反击周瑜,同时暗暗地反讽周瑜只是半途投效孔明的“失败者”。诸葛亮故意先问周瑜“何人能敌孔明”,周瑜作为孔明的臣子自然要说自己的主公是无敌的,他是真心诚意地这样认为的,就算他不是这样认为的,他也必须这样回答,臣子在主公面前必须“吹”主公,如此,他掉进了诸葛亮的辩论逻辑陷阱,继而被诸葛亮抓住话柄反戈一击。

  诸葛亮面带笑意、目光锋利地摇着羽扇:“鹰隼高翔,称霸长空,鸦雀低飞,避之不及,待到鹰隼被人用暗箭射下之时,鸦雀方才胆壮气勇,趁人走后啄食鹰隼尸骸之少许残渣碎肉,竟以为自己不惧鹰隼,甚至还以为自己已经战胜鹰隼,此举岂不可笑?”言罢,他呵呵而笑。

  “你……”周瑜听得脸色发红、浑身发抖,诸葛亮这番反唇相讥话语的讽刺之意太清楚了。

  孔明注意到诸葛亮刚才用的是“暗箭”一词,显然,诸葛亮认为自己只是被孔明“阴了”,而非被孔明光明正大地击败的,他在内心里对孔明并不服输、服气。孔明笑了笑,没有作声。

  席间一人眼看周瑜受挫受辱,高声地出言道:“诸葛先生,你既也赞同我家殿下是千古无双的天人圣君,况且,我家殿下之强,已是天下第一,为何阁下还不弃逆归顺、倒戈来降?”

  诸葛亮看向那人,是虞翻,他笑道:“这不是虞翻虞仲翔么?我记得,阁下当年从事于扬州刺史刘繇,在孙策引兵攻打刘繇时,阁下力谏刘繇投降孙策,后来,江东陷入穷途末路,阁下也是表态赞同孙策投降汉东的,如今,阁下又劝在下投降孔尚主,莫非,阁下投降上瘾、旧病复发乎?不但喜欢自己投降,还喜欢教唆别人投降?既如此,孔尚主岂能再把阁下留在汉阳?何不将阁下献给曹操?若让阁下劝得曹操投降孔尚主,令孔尚主兵不血刃、不战而胜,岂不妙哉?仲翔既如此忠于孔尚主,为何还不早早地毛遂自荐,前往洛阳游说曹操投降乎?”

  “你……”虞翻顿时气急败坏、哑口无言。

  同在席间的步骘冷冷地道:“诸葛先生,你已沦为我家殿下的阶下之囚,却还毫不自知,不但面不改色,并且口出狂言,你这是打算效仿苏秦、张仪,以三寸肉舌扫平我汉东十州吗?”

  诸葛亮笑道:“步子山认为苏秦、张仪只是能言善辩之士吗?岂能不知此二人皆乃大智大勇的豪杰也!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二人俱有安邦定国之大才!绝非恃强凌弱、狗仗人势之徒可比也!今日,我诸葛亮既沦为孔尚主的阶下之囚,自将生死安危置之度外矣,尔等气势汹汹、得意洋洋,若无孔尚主,可有机会如此耶?仗势欺人之辈,焉敢取笑苏张乎?”

  “你……”步骘顿时脸色铁青,他听得出诸葛亮口中“狗仗人势”和“仗势欺人”的意思。

  孔明听得心头苦笑,诸葛亮完全就是“有恃无恐”,他很清楚,孔明是不可能伤害他的。

  坐在孔明身边的张昭不咸不淡地开口道:“诸葛先生,我家殿下已经拥有天下十州之地,并且兵强马壮、钱丰粮足,龙骧虎视、睥睨天下,大汉江山三分之二属于我家殿下,可以说,天下大势已归我家殿下矣,敢问诸葛先生以为如何?”

  诸葛亮微摇羽扇,他看了一下孔明,重新看向张昭,面带淡笑、语气刚正强硬地道:“孔尚主之强,确实天下第一,亮对孔尚主亦是敬佩尊崇有加也,但是,在亮观来,不足为惧哉!”

  现场众人一起大笑,张昭呵呵冷笑地道:“阁下已在殿下掌中,汝主刘备更是心惊胆战、惶恐不安,终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唯恐我家殿下挥师西征,阁下竟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诸葛亮正色地道:“天意难测、天机变幻、天道无常,天命所向岂是凡夫可断乎?当年,秦国仅用十年时间便扫灭六国、一统天下,其势何其之雄!然而,秦祚不过区区十余年罢了!否极泰来、盛极必衰,此乃人尽皆知之常理也,张公岂能故作不知?四百余年前,楚汉争霸,我高祖皇帝对战西楚霸王项羽,高祖屡战屡败,多次陷入败亡覆灭之危境,项羽则屡战屡胜、高歌猛进、所向披靡,项羽之强,近乎天下无敌,世人皆以为天下大势必归项羽矣,但最终,得天下者乃我高祖皇帝也!公瑾方才大赞管仲、乐毅,齐国因管仲,一跃成为春秋五霸之首,燕国因乐毅,使得强盛一时的齐国照样被燕国打得近乎亡国灭种,然而,燕国也未笑到最后。再说当前,天下大乱、诸侯并起、群雄纷争,第一雄主原是袁绍,但如今,袁绍何在?曹操攻灭袁绍,继为第一雄主,但如今,曹操又是何状?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公等自以为稳操胜券,正如袁曹之战前夕的袁绍部属,岂不危矣?如此,我既非孔尚主之臣,乐之不及,有何惧哉?诚如诸位所言,孔尚主乃天下第一雄主,但诸位可曾见我弃弱投强、归顺汉阳?非也!由此可见,我惧否?”他的这番话说得堪称气势凛然。

  张昭顿时有些理屈词穷。

  孙邵沉声地道:“诸葛先生如此豪言傲语,莫非视我汉东十州如无物不成?”

  诸葛亮微笑着道:“古语有云‘居安思危’,又有云‘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倘若孔尚主耳边终日尽是公等歌功颂德之语、吹捧粉饰之言,个个认为稳操胜券、必胜无疑,孔尚主岂不危矣?公等不见,牧野之战,周武王、姜子牙率军不足五万,但却一战大破纣王十七万大军,柏举之战,吴王阖闾、孙子(孙武)率军只有三万,但却一战大破楚军二十万,阴晋之战,吴子(吴起)所率魏军只有五万,但却一战大破秦军五十万,白起的伊阙之战和鄢郢之战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前者以十二万秦军全歼二十四万楚军,后者以七万秦军全歼三十五万楚军,鄗代之战,廉颇率军二十万一战大破燕军六十万,巨鹿之战,项羽率领楚军区区两万一战歼灭四十万秦军,井陉之战,韩信以三万汉军攻灭二十万赵军,潍水之战,韩信以数万汉军攻灭二十万齐军,昆阳之战,光武帝更以不足两万之军尽灭四十三万王莽军。这些前车之鉴的史实,亮倒背如流、如数家珍,诸公皆为学富五车的饱学之士,莫非不知乎?牧野之战前的纣王、柏举之战前的楚军、阴晋之战前的秦军、伊阙之战和鄢郢之战前的楚军、鄗代之战前的燕军、巨鹿之战前的秦军、井陉之战前的赵军、潍水之战前的齐军……以及昆阳之战前的王莽,哪个不是自以为稳操胜券、必胜无疑?可结果呢?一个主公的耳边万万不能只有歌功颂德、吹捧粉饰之语,也必须要有逆耳忠言加以规劝矫正。公等既为孔尚主的臣子,向孔尚主进谏忠言正是你们的本分职责,如今却要我这个外人为之代劳,公等如此失职欠责,岂不有负孔尚主?”

  孙邵顿时默然无语并且暗生愧色。

  严畯冷笑道:“诸葛先生不愧是‘卧龙’,果然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一番皆为强词夺理、均非正道公论的诡辩之语,竟也说得天花乱坠、头头是道,敢问诸葛先生,平日治何经典耶?”

  诸葛亮道:“亮从来不做那种寻章摘句、咬文嚼字的学问,那是腐儒书呆子们所喜之事,对安邦定国、经世济民的正道大事没有分毫益处。自古以来的大贤大才们也未必治什么经典,商汤宰相伊尹原本只是一个耕地的奴隶,姜子牙曾是渭水边的渔夫,汉初的张良、陈平等杰,皆有匡扶宇宙之大才,但从未听说过他们治什么经典。如今的一些书生,张口经典闭口古训,整日忙碌于笔墨纸砚之间,只会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若是沽名钓誉、高谈阔论,他们无人能及,但在临危应变、排险定难时,他们却是百无一能。我诸葛亮岂会跟这种人沦为同类乎?”

  吕岱冷哼一声:“听公之言,口气甚大!竟敢轻慢经典儒学?当真是目中无人也!诸葛先生莫非忘了?我家殿下正是孔子之后、圣贤之裔,还请阁下休得在此大放厥词、玷污斯文!”

  程秉嘲讽道:“我家殿下乃正宗孔圣之裔,诸葛先生之主虽然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实则无可稽考,究其根本,只是一介织席贩履之辈耳,尊卑有别,高下立判。诸葛先生轻慢经典、目无圣贤,难怪投效刘备!也由此可见,诸葛先生的前景,实堪渺茫啊!在下真为阁下担忧。”

  诸葛亮哈哈一笑:“我主‘皇叔’之称乃天子(刘协)亲查宗谱、亲口称之,何为无可稽考?且高祖皇帝起于一亭长而终有天下,织席贩履,又何足为辱乎?公等不见,我主虽是织席贩履之辈,如今却已坐拥半壁天下,反观公等,尽皆出于名门望族,为何却不及我主耶?我主从区区一介织席贩履之辈起身,披荆斩棘、筚路蓝缕,终有半壁天下,天下有谁能比之?再者,亮只是蔑视腐儒,并非轻慢圣贤。说到儒学,诸公可知儒者有君子小人之别乎?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公正、斥邪恶,既能恩泽于当代又能流芳于后世,小人之儒,专攻笔墨文章,只会雕虫小技,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洋洋洒洒,胸中空无一物,试看昔日杨雄,才华横溢,修辞作赋名噪一时,但在王莽篡汉时,他不顾廉耻,屈膝相投,最后落得了一个跳楼殒命的可悲下场!此等小人之儒,就算日赋千言万语,又有什么可取之处?愿诸公能做君子之儒,忠君爱国,流芳百世,切莫效仿小人之儒,遗臭万年,留下一个千秋万世的骂名。”

  严畯、吕岱、程秉顿时一起语塞。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热烈得堪称激烈,在座的汉东高层们眼见诸葛亮身为俘虏但却昂然傲立,毫无惧色怯意,并且雄辩滔滔、对答如流,无不又羞又恼,他们知道孔明是绝对不会伤害诸葛亮的,这倒不是因为孔明想招揽诸葛亮,而是因为孔明必须用诸葛亮、黄月英跟刘备交换典韦、大乔、孙倩,如此一来,他们对于诸葛亮便是杀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身为文人和官员,岂能出口成脏地骂人?那是自我堕落、自掉身价的事,他们是不屑那么做的),他们只能在舌战中驳倒诸葛亮,从而折辱诸葛亮,然而,他们发现,他们居然连最为基本的这一点都做不到,不得不让他们感到恼羞成怒,于是,他们的话题变得越来越尖锐和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