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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以为我和顶流谈过第83节(2 / 2)


  他在另一边,也刚到了酒店休息,明天他有广告要拍,歇在外边,团队员工酒精炉煮麻辣烫吃,给他分了一碗,梁静也在一边吃着,还在翻着白眼等他商量策划方发来的定妆细节。

  “到了。”程不遇说,他把手里的剧本翻过一页,书页沙沙声响起来,一听就让人非常舒心。

  “在看剧本吗?感觉怎么样?”顾如琢怕吵到程不遇,赶紧起身往阳台走去,沙哑的声音都变了,多出了几份奇异的和软,听起来非常好笑。

  他身后,梁静赶紧把他那份麻辣烫和其他人瓜分了。

  夜风拂过窗台,顾如琢握着手机,紧贴耳边,几乎屏息。

  他指尖还酥酥麻麻地发着烫,握过程不遇指尖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的手指,触感那样的温软细腻。

  刚刚雨夜这一刹那的触碰,在他身上撩动了一缕暧昧心火,浮动升腾,仍未消散。

  也因为第一次听见程不遇提起他的小时候,这团火焰也变得更加柔软起来。

  他几乎是火急火燎地就打来了这通电话。

  “看过了,感觉很好,可是不知道要不要接。”程不遇小声说,“胡老师很有名,而且我们刚刚认识,他说的是让我试镜主演的意思,是吗?”

  “不用试镜了,他就想要你当主演啊,怎么反应总是慢一拍呢?”顾如琢轻轻笑,“都这么喜欢你了,还觉得只是试镜啊?”

  “哦……”程不遇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随后枕着毛巾在被窝里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问他,“那,有没有什么条件?比如体重,或者对戏曲的要求什么的。”

  他是知道自己的,他跟着程方雪三年,不算学成,初登台一直一拖再拖,一直都没了下文。上大学后,他也没有再练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从此都不会再唱戏。

  直到程方雪去世后,顾如琢接他去了皎山,认下了他关门小弟子的身份。顾如琢是大师哥,也是传承人,他没要求他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好像也是得做些什么的,这时候他正好问一下。

  顾如琢说:“会有,我会作为戏曲指导参与电影的制作,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就和以前一样。”

  “噢。”程不遇说。

  顾如琢以为他要说什么话,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只听见程不遇在另一边笃笃戳屏幕。

  他低声问:“你在干什么呢?”

  程不遇说:“给胡老师发简历。”

  “嗯,好,你发。”顾如琢被蚊子叮了一口,他换了个姿势,往后退了退,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麻辣烫已经被吃光了,“你待会儿做什么呢?”

  “嗯……不知道,可能要睡觉了啊。”程不遇小声说,他听着顾如琢的声音,小声嘀咕,“你也不在这里,只能睡觉呀。”

  他像个春日里伸出爪子仰躺的猫,哼哼唧唧的,顾如琢这一刹那,连呼吸都静止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如琢哑着声音说。

  “嗯?”程不遇这次是没听清,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声,顾如琢另一边却没说话了。

  他时常这样,顾如琢最近一段时间打电话,总是让他别挂,有时候两个人两边都不说话,手机空挂着,能打上三四个小时。有时候一不小心睡过去了,那就是更长的时间。

  程不遇没听见他说话,于是把手机放在枕边,开着免提,想小睡一会儿,待会儿再起来把剩下的剧本看完。

  胡轻流没有完整剧本,一直是边拍边写,只有大量的素材和资料,看起来还要花不少时间。

  只要心里有个底,他能很精准地控制自己的睡眠,小睡就是小睡,会睡得很浅。

  兴许是和顾如琢对戏,入戏太深,他竟然又梦见了《惊梦》这出戏,不过是少年时。

  梦中他和顾如琢刚下戏,两个人都汗涔涔的,顾如琢搂着他的肩膀,拉着他一起立在剧场中旧的立式空调前吹,空调冷风呜呜的,沁人心脾的凉,凉到后边特别冻。

  可外边又很热,敬城最热的时候,白天能有三十八九度,太阳光透过窗火辣辣的浇下来。太冷太热调节不了,程不遇总是裹一件薄羽绒服去吹空调,可顾如琢发明了一个方法:就边晒太阳边吹冷风,他把立式空调推到了场地中央,穿着练功服,就大剌剌的躺在地上。

  程不遇安静地坐在观众席上,顾如琢就躺在那里,一只手臂横过来,挡住眼睛,阳光均匀地洒在少年人的身体上,呼吸和躯体的线条被勾出刺眼的金边,他腿很长,经常曲起一条腿卧着,很放松。他能看见他的喉结,俊秀纤长的脖颈,流淌着汗水。

  那时他们反复练的就是下半折,最香艳的那一折。

  他牵他的衣,他问他:“哪边去?”

  他含笑要他转过芍药栏,靠在湖山石边,他知道那意思,却偏要问他:“秀才,去怎的?”

  再听他低声答一句:“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之后就是无边风月。

  梦里,他听见程方雪推门而入,没空训斥没个正形的顾如琢;他让他再仔细地唱一遍,再夸他:“好,你就是唱得好,小一辈里没有再和你一样,能把这一折唱得这么好的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评价,同样,那一年也是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暖如生春。

  那是他的第一场戏。

  鹤遇是剧团演员,但他从没有想过要走这条路:他没什么喜好,没什么梦想,本以为自己将按部就班地过完一生,可命运却让他在十五岁那年被接回来,又唱了这样一台香艳缠绵的戏。

  他不知道顾如琢看出来了没有,但他知道,自己那时的眼神,必将是热烈而露骨的。

  他看他是柳梦梅,故事里的少女经年幽寂之后的解脱;那场戏对他亦是,是他多年来波澜不惊、无色无味的人生的拯救。

  是很温暖的、活着的感觉,梦一样的感觉。很好的感觉。

  程不遇翻了个身,稍稍从梦中清醒了一些,他伸手抓起手机,看见时间,他刚睡下二十分钟左右。

  梦里那种温热的感觉仍留在骨髓里。

  顾如琢的声音顺着手机飘过来:“先这样可以吗?我明天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