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小姐，我在哪里见过你吗？”她疑惑地说，“我感觉你很眼熟。”

  “可能我是个大众脸。”齐诺笑道。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个人开了几句玩笑，老夫人拿出几个适合正式场合的布料，并且絮絮叨叨地耐心给她讲解，最好什么布料、花纹不要用……不然显得不稳重……齐诺点头听着。那一边，女孩似乎打开了微博，一段熟悉地钢琴曲传了出来。

  “在看《无人知晓的冬至》的预告片？”齐诺说。

  女孩猛点头。

  “克莱德太帅了！”她感慨道，“我觉得这个导演真的好懂他的帅，他的每一个镜头角度都被导演拍得好看死了！”

  “你觉得配乐怎么样？”齐诺笑吟吟地问。

  “很好听啊！不过现在网上找不到资源，不然我一定要循环播放。”女孩真心实意地说。

  “那就好。”齐诺笑着说，“那我作曲时遭的罪就没白受。”

  女孩的笑容一僵，她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她看了眼齐诺，又开始疯狂地在微博上打字，似乎在搜索图片……最后她大叫起来：“你是诺拉！！我的天啊，你是诺拉！！”

  “哎呀，囡囡，小点声，多大的人啦，一点都不稳重。”老夫人这边还在慢条斯理地给齐诺拿她觉得不错的布料。

  “外婆，你晓不晓得她是谁啊！她是克莱德的女朋友啊！”女孩难掩激动地说。

  “我都不晓得克莱德是谁。”

  “我去年才陪你去看过他的电影呀！”女孩说，“就是那个美国演员——你说干干净净、白白的那个。”

  “哦哦！他呀！”老夫人抵了抵眼镜，她打量着齐诺，“你这个姑娘长得也很好看的，你们两个蛮配的嘛。定制这个旗袍，是为了一起去参加宴会吗？”

  “对。”齐诺礼貌地说。

  女孩已经呆若木鸡了。

  “……你们……一起去参加的那个晚宴……该不会是……奥斯卡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齐诺笑着点了点头。

  女孩嗷得一声跳了起来，她激动地和自己的外婆连飙当地方言，齐诺一句都没听懂，她只听懂老夫人的‘谁呀？’‘什么啊？’‘不晓得。’‘哦~泰坦尼克号那个？’‘哦哦~小金人的那个是吧。’

  最后，老夫人的手用力地拍在了齐诺的肩膀上。

  “姑娘，你就放心吧！等两个星期后回来取，我一定给你一件最完美的旗袍！”

  “行，您看着做吧，我期待。”齐诺笑着说。

  “那是肯定的。哎，对了，你有没有泰坦尼克号那个男主角的签名呀？我好喜欢他的。”老夫人说。

  “哎呀外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片子了，男主角最近几年都不演戏了好吧，你让人家上哪弄签名去……”女孩有点无奈。

  齐诺莞尔，泰坦尼克号大概是在中国中受众最广的一部片子之一了吧。以这个角度来说，克莱德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我没有他的签名，但我有克莱德的签名。”早就准备齐全的齐诺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签名照，递给女孩，“送给你了。”

  “天啊！谢谢！”女孩惊喜地收下了。

  齐诺的经验告诉她，有的时候，一张克莱德的签名照就足以收获大部分人的好感。于是这些年来她犹如散财童子一样，遇到认识出她的人就送，果然路人缘超好，大家都超喜欢她。

  齐诺决定留下国内两个礼拜，直到衣服做好。

  她正好又去看望下陆小亦，由于陆小亦业务太忙，两人只有夜晚才能在一起窃窃私语。趁着方便，齐诺又让陆小亦签了三十张明信片，以防以后遇到不同需求的粉丝，好对症下药。

  签完名之后的陆小亦一脸怀疑人生，她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己的闺蜜强制签名，简直防不胜防啊。

  两个礼拜后，齐诺去取旗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担心的。旗袍这种服饰，其实很容易就穿得不好看。比如身材不好，又或者旗袍的材质、花纹、衣领款式、滚边、盘扣、长短都会对最终效果产生影响。

  她当时选的底料是黑色或者偏深色系，这样好和克莱德搭配，而深色也不太容易出错。

  但这也有另一个担忧——黑色不容易出错，却也容易显得老气。底色之上的花色条纹也有讲究：如果花色太小太收，容易显得不大气。但如果花底太大，却又开始容易变得风尘俗气。

  总之，虽然这位老夫人是整个城市最好的手工定制旗袍的老裁缝老字号之一，齐诺仍然有些忐忑。

  当齐诺从老夫人手中接过旗袍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

  这件旗袍是长款黑色打底的，齐诺穿上后大概到小腿肚左右。老夫人设计的很有心机，旗袍的腰线还要在齐诺真正的腰线稍稍往上，齐诺本来就一七五高，提了腰线之后，更显得她身材好了。

  旗袍黑色之上的花纹很隆重繁琐，除了音乐会和晚宴，平日不能作为常服出门。可花纹的量却在一个十分平衡的位置，并不显得老气、也不风尘，恰到好处，反而显得雅致稳重。

  算起来，三月份不只是奥斯卡的颁奖典礼，也是齐诺的三十岁生日。

  身材保持在正常体型下的亚洲女人，只要不操劳的过分，本就容易显小。齐诺这些年来在生活上还算优渥，在家搞音乐没有那么多的社交，齐诺还保持着大学毕业时的单纯性格。加上平日跟着年轻潮流的风格，在外人来看，她也就二十五六上下而已。现在的她，倒是并没有她二十出头时，想象的三十岁时温文尔雅有内涵的女性的样子。

  而这件旗袍，反而让齐诺看起来像是个女人了。它让她显得成熟、端庄。她穿上这件旗袍，的确不再像往日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因为成熟女性比年轻女孩更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她们的眼里有了沉淀和内涵，也就是有了生活阅历。

  齐诺到不觉得这是旗袍的显老，就像她不觉得女性只有二十岁才是美丽的。三十岁的稳重、四十岁的成熟、五十岁的通透、六十岁的智慧……都很美。

  这些年来克莱德将她保护得太好，可男人已经变得成熟稳重起来，齐诺不想成为他背后的小女孩，她更想和他一起并肩向前走。所以，齐诺对这件新旗袍爱不释手，坠入情海。

  第二天傍晚，从好莱坞回来、刚刚和一些制片人和导演演员一起参加完慈善活动的克莱德，终于到达了自己家。

  他打开门，发现屋内并没有开灯。他就看到客厅的地板上洒落一片落日的暗橙色阳光，而在桌子旁的阴影里，坐着一个人，阴暗的黑色描绘出了她身体玲珑的曲线，和那双叠起的双腿。

  克莱德站在门厅中，他的双手抬起，自己的单肩公文包挂了一半，他只顾着愣愣地看着她，手一松，包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