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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2 / 2)


  郁容笑叹:“好厉害啊,昕之兄。”

  心里忽是一动,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还好,这人送的是剥好的皮毛,万一直接送上整只老虎尸体……心理障碍可就直接变成心理阴影了,虽然说,老虎身上有很多可以入药的部位。

  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聂昕之忽又开口:“凫山路途遥远,肉骨易腐败,运送不便。”语气认真,表示,“下一回再送全身。”

  “不、不用了。”

  郁容连忙推拒,老虎什么的,便是死的,仍是特别凶残的感觉。

  聂昕没再说什么。

  少年大夫咳了一声,正要再开口,半张开的唇间忽被塞了一块糖……不自觉地嚼了两下,甜甜的,有些黏牙,挺像之前吃的饧,口感却好上太多了。

  郁容略微张大眼,盯着男人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突兀地想到了,小孩子闹脾气,家长拿糖哄劝的场景——挥去莫名其妙的感觉,下一刻,出声问:“昕之兄你洗手了没?”

  老是拿糖堵嘴什么的,虽然他挺喜欢甜的,可一想到这人没洗手,心里顿时就不好了。

  聂昕之半垂着眼,沉默地注视着少年大夫的眼睛。

  四目相对。

  片刻,郁容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待嘴里的甜味渐渐淡去,便想着说些什么。

  却听男人没头没尾地忽来了一句:“庚辰之冬,我遵循母亲之意,曾服食过数枚甲子桃。”

  郁容呆了呆,少时,陡然反应过来“甲子桃”是什么东西,大吃一惊:“甲子桃可是剧毒之物。”

  甲子桃,夹竹桃,全株皆毒,从叶皮花,到果子、根茎,都含有极强的毒性。

  这个人竟然吃了几个夹竹桃的果实,如今还能好好地站在他跟前,当真是命硬到了极点!

  下一刻想到对方说是他的母亲让他吃的……郁容不由得头皮发麻:他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昕之兄真是心大,随随便便说出了宫闱密辛,就不担心他被灭口吗?

  想是这样想,他还是心有不忍,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声:“令堂为什么要……”陡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宜探究,忙又改口,“你那时岂不是危在旦夕?”

  推算一下时间,庚辰年,这个男人应该只有七岁?昭贤太子应该是在这一年薨逝的。

  聂昕之轻描淡写道:“官家发现得及时。”

  官家是指当今圣上吧?

  郁容心知不该打听太多,强自憋着满心的好奇,避重就轻,转移了话题的焦点:“所以,保安郎大人才说他于心有愧?”

  “苏重璧?”聂昕之微摇头,“他不知此事。”

  诶?

  “他与聂暄有些龃龉。”

  男人三两句讲述了前因后果。总结起来就是现代网络上经久不衰的那个问题——两个至亲同时落水先救谁——彼时情况复杂又紧急,苏琅第一时间救下的是离他近的胞弟。聂暄差点被淹死,救上来后,本就身体不好的人卧病在床小半年。

  原来如此……

  郁容有点囧。苏琅之前那样子感觉太暧昧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狗血的事。

  落水这件事,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也不算做错吧……至少从聂昕之的口吻里,听不出任何负面的情绪。

  “苏重璧本性尚可谓清正。”聂昕之说话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苏氏却是放辟邪侈,擅权专事,植党营私,僭妄日甚。”

  郁容了悟,旋即感到“压力山大”。

  有些事,应该算机密吧,他真真的不想知道啊!

  男人凝视着纠结中的少年大夫:“无论苏重璧其人如何,不宜私交过密。”

  郁容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感情说这一通,就是警告——不对,应该叫“叮嘱”——他不要跟苏家的人有牵扯。也是,“擅权植党”的罪名一旦落实,极可能牵连到九族甚至更多。

  “昕之兄你想多了。”他有些无语,“我与保安郎大人根本谈不上‘私交’。”

  严格意义上说,他在这个世界只有眼前这男人唯一一个朋友。便是林三哥,不过是各取所需、能够信任的生意伙伴。

  “甚好。”

  郁容:“……”

  算了。高人的事,跟他一介平头百姓又有何干。

  “这虎皮是不是只晾晒了还没熟制?”生硬地拉回了奇奇怪怪的话题。

  聂昕之颔首:“尚未赶得及。”

  “那可得赶紧处理了……这里头还有残肉吧,久了怕会腐烂。”

  说着,郁容仔细检查起皮毛。

  剥皮的人技术娴熟,整张皮没明显破损,相当完整。虎皮十分之大,可以想见老虎活的时候有多威猛霸气了。

  虎皮不仅够大,还又硬又厚,一个人处理起来不太方便。

  聂昕之打起了下手,帮忙除去皮毛上的杂垢……还挺能干的,这逆鸧郎卫从上到下,似乎皆是多才多能之辈。

  郁容一边想事,一边忙活。

  皮板有少数裂口,皮张个别地方略有腐烂,便除去腐败之处,用针线将裂口与剪开的地方缝合。

  检查并清理了皮张,去谷仓地窖找出备用的大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