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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项向阳第9节(1 / 2)





  说是魏子奈家老太太找到医院去,闹着要见孙子,宋雅歌不让,老太太理由也不听,立马指着人破口大骂。想她宋雅歌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当即关了办公室的门,和人吵得不可开交。

  论吵架的话,确实没有几个人能从宋雅歌那儿讨着便宜。老太太口头上吃了亏,估计气不过,转头找了院领导投诉。

  要是单纯的婆媳矛盾也还好说,院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奈何老太太有备而来,怕儿媳妇不肯见面,早几天预约挂号,现在这么一闹,直接上升到医患矛盾,医院不想蹚这趟浑水都不行。

  院里逼着宋雅歌当众给老太太弯腰道歉,还给安了个侮辱、辱骂病人的“罪名”,扣工资,写检讨,外加停职反思一周。

  这种事搁谁身上都得憋屈死,更别提丁点儿事就能炸锅的宋雅歌。

  沐念阳前脚一走,后脚宋雅歌就抱着卡通图案的抱枕到客厅来,霸了靠墙的长沙发。先是愤愤难平地把相关的不相关的人和事都骂了一遍,之后提到儿子,又抽抽搭搭捂着脸小声哭泣。

  曲怀瑾安慰了好一阵,对方才稍稍冷静下来,擦了眼泪后,捏着抽纸和她说了这样一段话:“我那时候还说‘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这种说法纯属扯淡,现在回头想想,真是太他妈对了,这话是谁说的?真想当面夸他两句!”

  “还是免了吧,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再说。”

  啐了一口,宋雅歌将纸张揉作一团,扬起手,朝垃圾桶方向投掷过去。准度不行,纸团擦着垃圾桶边缘滑过,在地上弹了几下,又滚了几圈,触到墙壁,才停在了墙角。

  她又蹙紧了眉,骂:“真是倒霉透了,一个破纸团子都扔不进去,做什么能成?”

  曲怀瑾轻轻摇头,侧过身子,伸长胳膊去够那纸团:“你可真逗,一个纸团团也值得生气。”

  “我现在处于非常时期,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能在我这儿掀起惊涛骇浪。”顿顿,她紧了紧抱着抱枕的手,“我快疯了,曲曲。”

  曲怀瑾想开导几句,被对方抢了先:“我之前还觉得你和沐念阳离的太仓促了,现在才发觉你当初的选择有多明智,好聚好散,还能落个陌生人的关系,拖来拖去,倒成了仇人,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和小其谦解释。”

  “解释什么?”

  “他那爹是死了,还是抛弃我们娘俩了……”

  “瞎说什么呀?人再怎么说也是孩子的爸爸,血缘关系总是断不了的。”曲怀瑾极不赞同,“这次还真不怪魏子奈,他老妈惹的事,总不能都归在他身上,他倒是有心帮你,可人那时候还在手术台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懂什么呀?你以前那婆婆和你们离了大半个中国,再看看我们家这个,就住隔壁小区,随时找上门来挑刺儿,谁受得了?关键人还是长辈,我有气也不能撒,不怪魏子奈怪谁去?”顺势往后一倒,她又说,“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打一开始就错了,早知道婆媳关系不可调和,当初打死我也不会进他们家门的。”

  “魏子奈怎么说?”

  脱了鞋,宋雅歌整个人窝进沙发里,翻身朝里,背对着她:“他能怎么说?一个是他儿子的妈,一个是他妈,两头为难呗,我今天也把话撂下了,除了离婚,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他好像挺生气,非拉着我理论,扯出好多陈年旧事,到最后不欢而散,都不痛快。”

  曲怀瑾起身,拿了桌上的空杯,去给她倒温水:“那就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老是吵来吵去,什么时候能完?”

  “谈不拢了,话没说两句,总会吵起来。”

  “你随时冷着个脸和人谈,又沉不住气,十句话有九句强调离婚,你让人怎么和你聊下去?”那夫妻两个吵架她也见过两次,每每都是魏子奈话说到一半,被这姑娘结结实实又堵回去,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也能吵个没完没了。

  宋雅歌却不以为意:“说得好像你和沐念阳离那会儿能笑得出来一样。”

  “笑倒是不至于,不过我能听他把话说完,各抒己见,聊到双方意见统一为止,都是思想成熟的成年人,处事能力再差,总能商量出个结果。”

  大概嫌她不懂得安慰人,选择在这种时候来说教,宋雅歌扭头瞥了她一眼:“就你明白,不就离过一次婚吗?搞得跟自己经验多丰富一样。”

  将杯子摆到好友跟前的茶几上,曲怀瑾端了自己的杯子小抿一口:“就这方面来说,确实比你有经验,我和你认识也二十几年了,你什么尿性我最清楚,要是还舍不得就回家和人好好过,要是打定主意离,就一次性说明白,把证扯下来,该娶的娶,想嫁的嫁,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

  这话宋雅歌应该是听进去了,那之后她沉默了足足二十多分钟。

  曲怀瑾深觉宋雅歌确实需要时间把事情好好捋一捋,于是不再说话,手指轻轻摩挲着马克杯的杯壁,眼睑微垂,静待那姑娘开口。

  宋雅歌对魏子奈,有着令她自己都心惊的执念。

  为了一个魏子奈,她敛了自己冲动莽撞的脾性,学着用一套又一套蹩脚的理由安慰自己,改了一贯当机立断的行事风格,变得扭扭捏捏,举棋不定。

  过了这么几年,曲怀瑾仍记得,那个穿了一袭白色婚纱的宋雅歌,笑盈盈地站在她跟前,眼里又分明是带着泪光的,她说:“你看,只要我愿意改,他还是会喜欢我的。”

  “可这样会很累。”她那时候刚和沐念阳离婚没几天,对婚姻并不看好,甚至还带了几分偏见。

  宋雅歌耸耸肩,做无所谓状:“没关系,只要是他,要我怎样都没关系。”

  曲怀瑾想说婚姻其实并不如想象那么美好,但也明白那姑娘是发自心底的开心,到嘴边的话终是转了个弯,化作一句诚意满满的祝福。

  一段感情中,如果一直单方面付出,迟早出事。这大概是他们闹到今天这一步的真正原因,一个一味讨好,一个不冷不热。

  宋雅歌付出太多,魏子奈只时不时给人点儿甜头尝尝,这么七八年熬过来,其中不知道积下多少委屈和埋怨。

  林夕和的出现是个导.火.索,让宋雅歌觉得自己那些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情绪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潜在矛盾一直都有,只是有没有人愿意正视罢了。

  离婚不是唯一出路,但把话说开,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估计宋雅歌也这样认为,在曲怀瑾以为她打算沉默了事,准备再训她几句的时候,那人猛地坐起身,神情难得严肃:“把手机拿来,出来得急,忘带了。”

  曲怀瑾勾唇浅笑,自兜里摸了手机递过去:“密码你知道。”

  “当然知道,你这万年懒散样,什么时候改过?”解了锁,连翻找通讯录的功夫都省了,宋雅歌抿了唇,熟门熟路地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对方倒是接得快,好像还问了她什么,她都没理,问:“你现在在哪儿?”

  离得近,曲怀瑾依稀听到魏子奈的回答:“念阳这里,曲怀瑾对门。”

  宋雅歌说:“好,我现在过去。”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闹了这么久,是该好好谈谈了。”

  那头默了一阵,宋雅歌怕他不答应,又加了一句:“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我很累了,魏子奈。”

  “好。”

  挂了电话,宋雅歌瞅了眼自己微微汗湿的手心,自嘲:“真他妈没能耐,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几年,通个电话竟然紧张了。”